大楚挂上电话,一转身,与洗手池边的祝融融正面相对。大楚尴尬,挠头发:“咳,小卷毛!你怎么在这儿?”一眼看到她的手,意味不明,“哟,这么大的鸽子蛋,兄弟还是第一次看见!”
祝融融不说话,仍是默默的抠戒指。
好歹是一块儿长大的发小,大楚也不忍过于奚落,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小卷毛,本来你们的事我不该管。但作为兄弟,我还是得说你,当年你做得太过了点!你是没看到许宁刚到北京半死不活的样子,最穷困潦倒的时候,那家伙白天上课,晚上打两份工,一天就吃一个馒头!要不是后来……”祝融融抬头看他,他却转开了话题,“唉,算了!说这些也没意义。总之,只要你觉得幸福,哥们就祝福你。”
她说谢谢。
大楚又回忆一番,感慨一番,最后说,我得回家了,万水一个人在出租屋里会害怕。
祝融融从镜子里去看,他浓眉大眼,青春正健,依稀还有当年单脚踩球、撩衣擦汗的青春的痕迹。同学几人,他变化最小。她缅怀那年无忧无虑的年岁,他喊她小卷毛的样子,她也会永远珍藏。
祝融融将手上泡沫冲掉,说:“我送你上车。”
两人在人声鼎沸的夜场并肩走着,时间因他们缓慢的脚步而逐渐倒退,尽管对话平淡通俗,但他们感到内心宁静。
大楚说:“我准备在北京定居了!等我们凑够首付,在五环之内买一套小两居,我就向万水求婚。好在今天她没来,不然让她看见你手上的鸽子蛋,分分钟找我撕!”
“结婚通知我。”
“必须的啊!倒是你,小卷毛,早知道你长大了能嫁入豪门,哥们当年该好好巴结你的!”
她笑。
“唉,你这么淑女就没意思啦!换了当年你早一个扫堂腿过来了!我还是喜欢你生机勃勃的样子!”
“你就是欠!待会儿自有人收拾你!”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到处都是,她扎了个马尾,“万水对你好吗?”
“谈不上好不好,但这些年她跟着我没少吃苦,分分合合,始终还在一起。哪怕最开始只是在他乡找个依偎,现在都成习惯,戒不掉了。”说到这里他觉得矫情,爆了句粗。
两人都笑起来。经过小烟摊,大楚从牛仔裤里摸钱买烟,卖烟大爷卷着舌头一五一十的数钱,大楚从没插电的冰柜里拿了一瓶可乐,想了想换成速溶奶茶,找大爷借了开水,顿时奶香四溢。
末班车爆满,大楚从后门挤上去,艰难的回头说快回吧,外边冷。
车再看不见。她站在人潮中,霓虹斑斓,白雪皑皑,手中的奶茶热气腾升,晕染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