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融被自己的狠毒惊呆,同时又因那个初初成形便迅速壮大如山的想法激动不已。她浑身猛烈的颤动,步伐乱不成章。
若他死去,她不再受.辱,大仇得报,自由重获,她甚至可以去找许宁。
若他死去,一个鲜活生命因她而逝。她怨恨他冷血不救弱弟,此刻她与他又有何区别。更甚者,弱弟远在医院,而他就匍匐在前,她举手之劳,触手可及。
救与不救,她心里的天人交战还未有结论,她的脚步已向外迈出,两步之后,她竟然跑起来。
她心如重锤,她脚下不停,她全身虚浮,胸口压抑。她跑到美丽的喷池前,跑到宁静的碧湖边,但她眼前到处都漂浮着那具躯体!
最后,她撑在风月冢最僻静的墙根边,大口喘气,墙上立即印上一个*的手掌印,她这才惊觉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浇透。
那个声音一直萦绕在她耳边:祝融融,你见死不救等于谋杀!她脸色发白发青。
无论跑得多快,无论躲到哪里,那个声音就像恶鬼始终纠缠着她,直自她垂垂老去。那是她灵魂之上,不可言说、无法逆转的污点。
从今往后,风月冢的游泳池,无论多么蔚蓝平静,她再不敢踏近半步。
那件事给她带来的阴影远比她想象的沉重。后来尽管元烨命大未死,但她作孽的心念却不可无视。
后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踮着脚尖蹦蹦跳跳走路的无忧少女,一夜之间,便从世界上消失了。
元烨的头逐渐浮出水面,他抹了一把脸,露出那张冷若冰雕的俊颜。他望着那逐渐跑远的背影,右拳在水中狠狠收紧------多年不曾在水下抽筋,差点吃水。当他听到她的声音,他突然想要试试她的反应,若她那时没丢苍狼下水,他恐怕再留她不得。
但最终她还是走了,和当年那人一样。当他濒临死亡,她们洒脱自如,留给他的都只一个背影。
抽筋的小腿还隐隐作痛,他那颗将将温热的心,还未达到沸点,便再次雪藏冰封。
大四的寒假,成绩拔尖的和找不到工作的都开始准备读研,家境一般的已在实习单位尝过白眼。
再有半个月便是新年,祝妈妈将祝康康紧紧夹在大.腿间,一勺子饭菜塞进去。嘴里叨念着今年国家不许百姓熏香肠腊肉的特令。
祝融融陷在沙发里,百般无聊的换电视频道,无论她换到那个台,祝康康都会含着饭,扯着喉咙喊:“不看这个,我要看奥特曼!”
祝妈妈在儿子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拍一下:“你姐难得回来!让姐姐看!”
祝家父母中年得子,故而养得娇惯。隔着厚棉裤挨一巴掌根本不会痛,幼童的啼哭声却由小及大,瞬间充斥整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