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紫鹃的唤声,黛玉身子一震,一下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的事,脸上已没有了适才的淡然和随意,一丝不加掩饰的矜持挂在她似玉般的面上,道:“王爷还没回民女刚才的话呢,难不成王爷也会反悔不成。”
静静的看了黛玉一眼,水溶没有作声,只是不可置否的淡淡一笑,随后道:“你不用激我,就如刚才我和你说的,没有原因,我只是顺其自然。”
回过身去,黛玉急步走进紫鹃的伞下,没有看身后的水溶,对紫鹃道:“我们回去吧。”紫鹃有些歉意的看了水溶一眼,道:“紫鹃替姑娘谢过北王爷。”
优雅的一笑,水溶没有理会黛玉的冷漠,白皙清隽的脸上,那一双明如秋水的眸子里有一种笃定无畏的神色,撑着伞缓缓地侧身而过,银白的袍角在雨中留下一道飞扬的弧线。
走出不远,水溶缓缓的回过身来,定定的看着黛玉,神色平静地道:“我听说元妃娘娘已求得懿旨,给宝玉和薛家姑娘赐婚。”
黛玉的身子情不自禁的摇了摇,想起那次水溶在琴案下听到的话,扶着紫鹃的手紧紧握了下去,紧抿的嘴唇似乎没有了血色,静了一下才道:“这恐怕与王爷无关吧。”
“本来确实与我无关,不过…。”水溶转头看了看伞外依然飘飞的细雨,云淡风轻的道:“如今却有关了。”说完,头也没回,英挺矫健的背影渐渐没入游廊中。
呆呆的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紫鹃奇道:“姑娘,北王爷说的什么意思,怎么紫鹃听不明白呢。”
垂下眼睑,黛玉有气无力的道:“紫鹃,扶我回去,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一方洁白的帕子缓缓地飘到了地上,紫鹃看了一眼,道:“姑娘。”
看了一眼那一方静静地铺在地上的帕子,黛玉的耳旁依然是水溶不缓不急的声音道:“世事无常,我很喜欢一句话: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争之必然,顺其自然…。”
闭上眼,黛玉缓缓的道:“由他吧,紫鹃,我们回去。”
回到宜安宫,黛玉再也撑不住,一下软倒在门边,惊得紫鹃和宫里的侍女们一阵慌乱。
迷糊中,黛玉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时而热时而冷,仿佛处在水深火热中,耳边是嘈嘈杂杂的声音,眼皮却沉沉的,想睁开眼却觉得似乎有万斤重,一阵睡意袭来,黛玉便再无知觉。
夜半,黛玉感觉身上一片清凉,缓缓睁开眼,却见紫鹃正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一见黛玉醒来,不由惊喜地道:“姑娘,你终于醒了,真是吓死紫鹃了。”
侧了侧头,黛玉道:“紫鹃,你给我端杯水来。”扶着黛玉喝了杯水,倚在紫鹃身上,黛玉低声道:“刚才我怎么了。”
紫鹃心有余悸的道:“姑娘一回来就晕过去了,接着又发起了高热,姑娘都有些神志迷糊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连太医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我说什么了。”黛玉打断紫鹃的话,有些紧张的道。紫鹃看了看黛玉,低声道:“姑娘别担心,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
给黛玉紧了紧被子,紫鹃道:“姑娘,紫鹃跟着姑娘也八九年了,姑娘和…”停了一下,紫鹃继续道:“本来紫鹃也巴望着姑娘和二爷能…。可如今既然娘娘已经把宝姑娘许给二爷了。”
低下头,紫鹃轻轻拭了拭泪,有些哽咽的道:“紫鹃和姑娘一样,心里也不好受,姑娘,如果你觉得难受,就哭出来吧,紫鹃知道姑娘是个要强的人,不过如今夜已深,这里又没有外人,姑娘千万别怄坏了身子。”
说完,紫鹃自己先忍不住,低低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