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凡与陈家笙均换乘到夫子的马车上,紧忙往县里头赶,要在日头出来前到地方。
陈家笙应是紧张了,手里提着一卷《论语》,仍在絮絮地低声念着,眼圈又黑又重,怕是昨晚点灯熬夜背诵了一宿。
也无怪他,他今年十四了,到了科考的年纪,得此机会到一府督学面前,自然是想好好表现的。
樊凡则不然,他明白,得一人赏识青睐,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科考一道上,靠着上头的青睐,一路通关上榜的例子不是没有,但却不多,终究要看的是学识、本事。
如此想来,樊凡无他求,故只是把此当做普通的考核,乐得轻松。
夫子看到陈家笙和樊凡二人截然不同的表现,颇是满意。
一个是心中有求,为此下了苦心,孜孜不倦,是好的;另一个天资聪慧,遇事镇定自若,更是难得。
……
……
来到县学外头,只见大门处已经挤满了人,其中多是想来碰运气见到学政大人的生员们,个个都穿着崭新的秀才服,不料全被官兵挡在了外头,进去不得。
当然也有童生及以下的前来凑热闹,例如,樊凡的大伯,樊明仁。
这家伙,仗着身材高大,一路从最外头挤到了最前头,众秀才当中,穿着童生服的大伯尤为扎眼,简直就是鹤立鸡群……哦不,是鸡立鹤群。
如此算下来,樊明仁也算是成功了,甭管是谁过来,第一眼定是能瞧到他。
故樊凡一下马车,就认出了人群里的大伯,微微皱了皱眉头,单纯不喜此人罢了。
与此同时,刚好转过头来的樊明仁也瞧到了樊凡,像瞧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欣喜万分,又是一路猛挤过来,有这力气不去种田真是可惜了。
“好巧呀,侄儿,在这碰到了你,你是要进去参加考校?”樊明仁道。
樊凡心里暗道,巧个头,分明是你一路猛挤过来了的,我又不瞎……明面上,众人面前,樊凡只好道:“伯父好,侄儿正是要进去。”
得了肯定的答复,樊明仁一阵狂喜,从怀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书信,全然不顾樊凡答不答应,硬生生就塞到樊凡手里,嘱咐道:“侄儿,一会你进去看到了学政大人,务必将此书信交到大人手中,并且报上伯父的大名,务必,谨记谨记,伯父的前程可都指着这封信了。”
满目期盼。
“若时机合适,侄子自然会帮伯父此忙,只是……”樊凡抖了抖手里皱巴巴的书信,为难道,“上交大人的书信不该是平平整整的吗?如此皱巴,太过儿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