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看了一眼正痛哭流涕的反复求饶的蔡云楠,然后对文德嗣做了个手势。“开始吧,文。”想了想,他又补充到:“表现得凶狠一点,这样应该可以让他安静下来。”
文德嗣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明白。他转向蔡云楠,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露出一个他所能表现出的最凶狠的表情,压低声音用充满威胁的语气对他说:“把你的嘴闭上,否则我就用手枪在你头上开个洞。”
威胁很有效;当然在绝大多数时候,威胁总是有效的。求饶声瞬间就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过一样。
满意于自己制造的效果,文德嗣转过头对托马斯笑了笑。小队指挥官会意,走上前,用最正式的语气向蔡云楠宣布到:“蔡先生,有一件事情我们想与你认真的谈一谈。”
当然,不管他有多么客气,蔡云楠显然不可能拒绝――即使他有这样的想法,屋子里的雇佣兵也足以让他打消它。他了解自己的处境,因此在听完文德嗣的翻译后只回答了四个字:“什么事情?”
“一件对我们大家都有帮助的好事。”托马斯说得很快,文德嗣翻译得也很快,但蔡云楠听得非常明白。“我们的老板……长官,易水先生,他知道你有一些麻烦急需解决……”
“麻烦”,这是一个不那么确切的、打了折扣的描述。蔡云楠的处境很糟糕,到目前为止,他一共有总数为二百五十块银元的债务无法偿还,一半是赌债,一半是为了偿还赌债欠下的高利贷――当然,不管哪种债务,如果他不能按时偿还,最后都会要了他的命。
很不幸的是,蔡云楠一个铜板都还不了。
蔡云楠只是遂溪县城里的一个帮派份子,而且还是最低级的那种,属于不管做什么事情,总是出力最多、得利最少的那种类型。虽然在任何一个黑社会组织里,小弟们的处境都与他没有多少区别,但他们至少知道自己是谁,而蔡云楠到现在也没有看清楚。
他总是认为自己是宋江那一类的英雄豪杰,并时刻模仿心目中的偶像。当然,他既不准备做强盗抢劫官车,也从不在酒楼里写反诗――至少他还清楚抢劫官车是违法行为,而写反诗则会让自己掉脑袋――蔡云楠选择的模仿方式很简单:像宋江那样花钱,不断请人进酒楼里聚餐,并且总是不打欠条就借钱给别人……
很豪爽的举动,但最终只有一个结果:因为赚来的那点钱花得太快,蔡云楠不得不更多依靠借贷生活,同时把发财的希望寄托在赌博上,然后理所当然的陷入现在的困境中,无法解脱。
如果没有人帮助,他就死定了。
“……中校先生很愿意帮助你摆脱那些小麻烦,”托马斯最后宣布到,“只需要你为他解决一点小问题。你认为怎么样,蔡先生?”
文德嗣迅速翻译了这句话,并增强了它的引诱成份。
“为什么找我?有你们这些当兵的,还有什么事他不能解决?”蔡云楠再一次脱口而出,然后开始后悔:反正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为什么不答应呢?
他的懊丧完全不加掩饰的表现在脸上,因此托马斯笑了起来。“中校先生希望通过和平的、非暴力的手段解决问题,除非在必要的时候,否则我们不会采取任何行动。”
“除非在必要的时候”。蔡云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不能解决那个问题,这些西洋兵就会动武。他又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确实应该选择同意,并尽力把事情做好――最起码,拳头不像洋枪那么致命,这对那位中校先生要对付的人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我这是救人,不是害人。”他暗自想着,很快让心情变得愉快起来,声音也正常了。“好吧,你们的那位大人要我做的是什么事?”
“一件小事。”托马斯笑着说,“中校先生听说,你的父亲去世时留给你一片土地和一幢房子,但因为某些原因,它们现在完全掌握在你的大哥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