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举人被他送到了医馆,而他自己则打算去刘府抓香韵。
岂料,他一出医馆,远远地便看见了“刘举人”,这个“刘举人”显然适才便在了,应是披着别的皮囊隐藏于人群之中。
宋若翡听闻消息,堪堪赶到,便看到了从“刘举人”变成“苍狴”的香韵。
程桐一面取了锦帕来擦手,一面行至香韵前面,温言道:“随本官归案罢,太多无辜之人死于你手下了。”
香韵摇了摇首:“我不愿归案,不愿被关入黑漆漆的牢房。你若有何想问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桐知晓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香韵的对手,故而,他并不坚持,而是一指前方的酒楼:“我们去那儿说话可好?”
香韵并未反对,跟随程桐一行人上了酒楼,进了雅间。
程桐屏退左右,仅余下宋若翡。
他这才问道:“其一,你为何要在李家村进行屠/杀;其二,你为何要在秦楼楚馆进行屠/杀?”
这两个问题,他其实已猜到答案了,但他想听香韵亲口说明白。
香韵面无表情地道:“其一,李家村村民为父为母者大多卖儿卖女为生,我不认为他们有活下去的必要。我的父母原本是打算将我送入宫中做阉人的,但因为暗香阁出价更高,所以他们将我卖入了暗香阁。
“我不知是被卖入宫中好过些,还是被卖入暗香阁好过些。可我知道如果由我来做选择,我宁愿沦入畜生道,都不愿作为他们的孩子出生。出身于李家村的孩子们中像我这样的不计其数,我不能坐视事态再恶化下去了;
“其二,秦楼楚馆暗无天日,不是人待的地方,一旦进去了,别想着全须全尾地出来。如我这般的小倌儿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还得强颜欢笑,而客人们只要能付得起嫖/资,要如何对待我们皆是被默许的。我认为那样的人间炼狱不应该存在。”
程桐质问道:“你可知晓你在这两次屠/杀中害死了不少无辜之人,其中甚至还有与你一样的可怜人?”
“我不是故意的。”香韵笑了笑,“待我下了地府,再向他们赔罪罢,不过我大抵会直接下十八层地狱罢?可能见不到他们了。”
程桐叹了口气:“其三,你是如何区分将哪些人融化?将哪些人吃掉的?”
香韵答道:“我一般会将我认为罪孽轻些的人融化,将罪孽重些的人吃掉。”
宋若翡忍不住插话道:“李新雪……李狗剩的六弟与七妹何辜?你与李狗剩一样出身于李家村,一样被卖入暗香阁,想必有些情谊,你为何连他年幼的六弟与七妹都不肯放过?”
“狗剩……”香韵陡生恍惚,“我……我将他的六弟与七妹杀了么?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