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翡憋红了脸,努力地抬起手来,抚摸着虞念卿的面颊,语调因被掐住了脖颈而显得有些诡异:“念卿,好好活下去,不管你是不是厌恶娘亲,娘亲是在乎你的,是将你当作亲生子看待的。”
不论是生前抑或是死后,在乎他的人惟有阿兄一人,他很想很想被旁人放在心上,但他未能达成夙愿,他不清楚于虞念卿而言,旁人的在乎重不重要,他只是想在临终前,将自己认为重要之物给予虞念卿。
虞念卿盯着宋若翡的手,犹如盯着不洁的死物似的。
不待宋若翡知趣地收回手,他的手已坠落在地了,“咔嚓”一声乍响,手骨想必折断了。
他已清楚自己的在乎于虞念卿而言,无足轻重,遂阖上了双目,免得自己的眼神令虞念卿生厌。
当他以为自己将被活生生地掐死之时,放于他脖颈上头的手松开了。
他的身体本能地汲取着空气,咳嗽不止。
难不成虞念卿改变主意了?
岂料,他眼睁睁地看着虞念卿变出了一根竹条来。
这两世他最为恐惧之物便是竹条,因为他是被父亲用竹条打死的。
虞念卿居高临下地盯着宋若翡,质问道:“你可记得自己曾恶狠狠地用竹条打我?”
惟有竹条不行,他不愿被竹条打死,他不愿再经历那样可怖的,绝望的死亡。
宋若翡急欲解释自己从来不曾恶狠狠地用竹条打过虞念卿,他乃是代人受过,可他的舌头竟是不听使唤了。
他想跪着向虞念卿乞求,然而,他的身体好似已瘫痪了。
竹条一寸又一寸地逼近,他躲不了,逃不掉,被迫接受自己将再次被竹条打死的命运。
一下又一下,很疼……
幸而,未多久,他便适应了,他告诉自己,区区竹条能有多疼?不疼了,一点都不疼。
一下又一下,他已麻木了,甚至还数起了自己被鞭打的次数来:一,二,三……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五十……
他的神志逐渐涣散了:两百,两百零一……
他终是失去了数数的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