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那人回来的日子。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信使带来消息:安王和率领的大军再有一刻就要到了。
慕清回过神,领着众官员走到大道上,身后的仪仗排开,庄严而隆重。他们奉诏而来,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上的面子和态度,该有的排场绝不能少。
远处的地平线出现一道黑色的洪流,大地都跟着在震动,沉重、肃杀的气息不停靠近,官员里有几位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忍不住被吓白了脸色。
站在最前方的慕清一动不动地盯着黑色洪流中最前方的那个人影,藏在宽袖下的手攥紧,小幅度地发着颤。
许是注意到慕清的眼神,队伍最前的那人催动骏马加速,像箭一样朝着慕清冲了过来。
旁人眼中露出惊恐,想让慕清到一旁避一避,慕清却仍然稳稳地站在原地,逐渐拉近的距离让他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
景晏黑了,也瘦了,眉骨处一道狰狞的疤从眼角没入鬓发。
骏马在慕清身前堪堪挺住,带动的风吹起慕清的鬓发,景晏翻身下马跪地行礼,慕清低下头,愣住了——景晏眉骨处的那道疤竟一直延伸到了耳后!这么长的一道,足能想象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
慕清忍不住就想伸手去碰,脑中忽然响起属下的声音:
“禀大人,按照我们的计划,暗三正要从安王身后偷袭,却不想被安王觉察,提前转身躲开了匕首,只留下一点伤。”
这,也叫一点吗?
慕清抿了唇,心疼和心虚满满的充斥着胸腔,明明当初狠下心要除掉景晏的是他,现在害怕看景晏眼睛的也是他。
他听到自己声音干涩地宣读皇上的口谕,到最后一句,景晏叩首谢恩,他僵硬地微微俯身,虚虚地伸手做了个搀扶的姿势。
跪地的陆曜却一把攥住他的小臂,手上的力道大得像是要揉进他的骨头里,骆与时吃痛,想撤回去,陆曜手上使力,将他身子拉下来,逼着他和自己对视。
骆与时终于看到了陆曜的眼睛,他本以为里边会是恨不能将他燃成灰的怒火,却不想竟然是化不开的失望和痛苦凝成的坚冰。
像是钝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疼得他快要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