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张家界请了个导游,黑黑的皮肤,眼睛很漂亮,一路上讲解的也很详细;但是,萧萧,就是叶儿的同学萧心梅,她比较自私。看有别的导游帮客人背行李,就要求我们的导游背她的包。萧萧怕进山后东西太贵,买了好些东西,她平时不喜欢运动,还没走多远就累了。
“我们的导游个子不高,很苗条个女孩子,叫朵花,很爱唱歌;她说自己只是导游,不是苦力。后来,还是我把萧萧的行李接过来。这样一来,一路上都很别扭,后面的不愉快就不可避免了。到晚上住宿时,因为停电的事,萧萧一直在指责朵花,说的话是很难听。朵花忍了一路,到这时终于爆发了。如果不是我和叶儿劝,两个人非打起来不可。后来,朵花坐在门外哭,萧萧坐在房间哭。没办法,我只有把导游费付了,对朵花说明天一早我们就坐车下山到凤凰去。
“朵花很不好意思,死活不要我的钱,说了好多,不过最后还是收下钱走了。我们到凤凰城后,叶儿一下子就被迷住了,她只喜欢这条沱江,还有这些吊脚楼;萧萧是不喜欢走路的,她喜欢在这里泡吧。所以,后来我是一个人在这周围旅游。到凤凰的第三天,我在酒吧认识几个朋友,跟他们去一个山里的苗寨,在寨门口,又看到了朵花。”
说到这里,黄海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语序开始有些混乱。
“进寨子前要喝酒,还有对歌,有一群苗族妹子在门前。我平时不怎么唱歌,那几个朋友都唱首歌进去了,只我一个人被留在外面。是朵花在为难我,她一直在灌我喝酒,唱了一首又一首歌,她每唱一首就要让我喝一碗酒。那天朵花穿的是苗装,开始我没认出她就是朵花。在张家界的朵花是黑黑的,穿的也是一般的衣服。但是让我喝拦路酒的是个白净漂亮的苗家妹子,头上身上的银饰闪着光,我根本就没想到她就是朵花。
“我喝了十八碗酒后,才被允许进寨子;一同去的朋友们游览完山寨后到山下的小河划船,早不知道走多远了。朵花也带着我上了只小船,她拿跟竹篙撑水,船上只我们两个人。李医生,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风景,那是八月份,岸边是青草和野花,水很清,朵花边撑船边唱歌,还一直对我笑,问我还记得她不?
“后来朵花才对我说,以前脸上染的颜色是怕别人对她起坏心;她喜欢自由的生活,喜欢到处赶场、游玩,到张家界做野导游是因为和妈妈吵架了。那一天我们说了很多,朵花撑着船在山里转着,时常会有江边的苗人和她说话,不知不觉天就晚了。我就象做梦一样,完全忘了还要回凤凰,感觉和朵花在一起很轻松,完全没有压力。后来,我们在河边架起篝火,朵花抓来几条鱼,我们一起是烤鱼喝酒,于是——后来。”
黄海忽然红着脸不说话了,祝童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形;夏天的夜晚,两个异性青年在山里露宿,还喝酒唱歌;就是他自己面对朵花那样的诱人野花,也是要忍不住采一采的。
过一会儿,黄海恢复正常后继续道:“我第二天下午才回到凤凰城,对叶儿说在山里玩晚了。她没说什么,只有些不高兴,晚上一起吃了饭后,叶儿陪陈阿婆玩牌说话,萧萧拉我去外面泡吧,我可不敢再乱跑,就先睡了。当时还是这个房间,半夜里朵花忽然来了,她从窗口进来,我们。就这样一连三天,我白天出去与朵花一起在山里转,半夜朵花再来。她知道叶儿是我女朋友,还说叶儿比她漂亮有教养,但是没生气和吃醋的样子。一直到我们离开凤凰那一天,她在远处看着我们,我能看到朵花哭了。我们坐汽车到吉首赶火车,半路上有个老婆婆上来,坐到叶儿身边,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朵花的妈妈。”
“你们到过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比如说山洞。”
“李医生,山里的景色才真是好呢。朵花带我走过许多地方,她划着船——是有个特别的地方,我们去过一个蝴蝶洞。”黄海边说,脸上还是陶醉的样子。
“那个山洞不是很大,前面有水潭,有桃林,周围都是山,只一条水道进出。朵花带我去的时候,满洞都是蝴蝶,大小只怕有几万只呢。”
“蝴蝶洞。”祝童追问道:“你现在还记得去的路吗?”
“不记得,走路是去不到的,要坐船。”
黄海说完了,祝童大致理清事情的脉络,朵花的妈妈才是养蛊虫的人,她为了自己的女儿出手暗算叶儿,却不敢对黄海施放蛊虫,对黄海这个准女婿应该也是看在眼里,喜欢在心里。
苗族男子多数个子不高,黄海生得高大健壮,比附近的青年体面多了,确实是讨人喜欢。
“如果不看背景让你选择,叶儿和朵花究竟更喜欢和哪个生活在一起?如果把各方面综合到一起,你的选择又是什么?”祝童冷静的问,虽然有些残酷,但是黄海如今必须选择,这事关叶儿的生死。
“我自己也不知道,叶儿发病前我还以为能忘掉朵花,但是不行啊。现在我只是狠自己,如果不是我太自私,她就不用受这样的罪了。”
“人都是自私的。”祝童安慰着黄海,“谁都会犯错误,后悔也是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