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识趣地赶忙紧走几步离开了。
茶楼临街,自二楼向下看,一切尽收眼底,多的是人间百态,我就着眼前之景,慢吞吞地喝茶。这茶水的味道与六十年前,亦是变了许多。
大约半盏茶功夫,原本烈日当空的天,竟然一下子变得乌云罩顶起来,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便随着冷风狠狠地铺撒下来,些许雨点飞溅到窗台上,转而破碎。
这天,倒是变得格外快。
我将身子往里挪了挪,免得被那肆虐的暴雨给淋着了。眼风挑去,就见街上的行人被这大暴雨一催,四下逃窜避雨,不多时便似变戏法般瞬间跑得一干二净,仅仅余下被油纸布覆盖的各色小摊子。原本这条侧街就不是如何热闹,如今一瞧,更觉得萧条起来。
耳边只有噼噼啪啪的雨声。
我重新倒了盏茶,抿了一口,微微抬眼朝窗外望去,只是这一望,竟差点将手中茶水给洒了。
就见街道不远处慢慢地走过来一个纤细的人。
那人身形瘦削,背上却背了一柄与她身高极不相称的长剑,十分笨重。她看样子受了重伤,周身的衣衫变得残破不堪,身上血迹斑斑,在雨水席卷之下,血水随着虚浮轻晃的脚步一步一现,在身后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转瞬又被雨水冲淡了。
竟是她?
我不觉蹙起眉。她怎么会弄成这般模样?
她踉跄着走到茶楼底下,身子晃了晃,不知为何,竟抬起头来望向二楼。
我与她霎时四目相接。
她仰着头,头发凌乱地贴着苍白剔透的脸颊,飘渺的目光在腾起的雨雾中递将过来,正定定地望着我。
而我被她这抬头一望,头一次乱了阵脚,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分明是认出我了,唇角隐隐勾起一丝弧度,竟是对我微微笑了笑,之后低下头,转过身接着向前走。仿佛她并不受了重伤,或者她已经是麻木了,对身上的血水置若罔闻。
我急匆匆地下得楼去,走出大门,紧走几步追上了她,拦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