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男子极为恭敬道,“少主来了。”
唐先生这才抬起头来,却未站起身,只是抬手虚指自己对面的蒲团,客气道:“少主请坐。”
阿阮在门边顿了顿脚,这才走过去,与唐先生两相面对着于蒲团上坐下。
唐先生将手中的白子递与她,“少主可介意同属下下一局棋?”
阿阮只看了那白子一眼,并未伸手来接,而是从怀里拿出她的小册子与细炭条,写道:“我不会下棋。”
唐先生的手顿了一顿,尔后笑笑,道:“是属下失礼了。”
说罢,他又看向棋盘,走了白子后继续走黑子,眸中有锋芒闪过。
他手边的茶水已然烧得厉害,不断有滚烫的茶水随着白气从壶口飞溅出来,溅了些微在阿阮的手背上,有如针扎般刺痛,瞬间在她手背上烫小块红印来。
阿阮这会儿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似的,端坐着一动不动。
唐先生继续下了好几步棋,这才不再继续执棋,终是将茶壶自风炉上拿下,放到交床上,执了一长柄勺不紧不慢地往茶碗里舀茶汤。
他将将舀了半碗茶,便见阿阮又将小册子朝他面前一递,“先生知道我要来。”
否则方才领她过来的男子又怎会出现得如此凑巧?而这位唐先生又怎会见着她丝毫不觉诧异?
阿阮心中愈发笃定叶晞遇袭之事同这位唐先生脱不了干系。
唐先生并未说话,继续舀茶汤,盛好茶汤后他双手将茶碗递给阿阮,这才道:“少主且先尝尝这茶。”
阿阮仍未伸手来接。
唐先生并不介意她的态度,将茶碗放到她面前,“此乃严州特有的黑茶,味道醇厚香酽,从前严州唐氏尚未没落时,此黑茶是严州家家户户惯饮的茶汤。”
阿阮自小吃百家饭长大,听过许多天下事,她晓得严州这个地方,与建安相去并不远,严州黑茶她也听说过,曾是兴盛于整个楚地的茶,后来楚中唐氏因罪衰败,整个严州灾祸不绝,各大小茶园皆不能幸免于祸乱,以致于严州黑茶如同楚中唐氏一般,没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