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只当他因为夜盲症不能视物而不安,她解释开灯在这里很招眼,但祁樾舟一再坚持,苏以打开了手机电筒。一有光亮,就见祁樾舟额头已经浸出一层细汗,额侧的软发已经濡湿,贴着冷白的皮肤。
有光了,祁樾舟才松了手。苏以见了他的异常,但也没有多想。
苏以下车,她平常也不是个胆壮的人,但是她摸着黑,借着车里溢出来的一点灯光,徒手在林子里折了许多茂盛的树枝,将车子一点点罩起来,直到它透不出光,尤其是面对着路的那一方。
苏以在祁樾舟身上找出了他的手机,电不多了,她一分钟不敢耽搁,闻着水声去了。林子里夜里气温低,苏以身上只有件薄衫,一条
及脚踝的裙子,为了行路方便,裙底她系了起来。
苏以从未有过这种行夜路的经历,也从未有过这种孤身一人在野外的经历。她握着手机,却没有打开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借着透进林子的朦胧月光,摸到了河边,才将手机电筒打开。
河滩上到处是野丛,车前草这种再寻找不过的野草如她所料,偏地都是。
小时候,苏以经常同林未去乡下老家玩,身上磕破了皮,林未的爷爷就拿这草捣烂敷在伤口上止血。她觉得神奇,在图书馆翻过书,知道它叫车前草,可止血,可消炎。
苏以将裙摆放在石头上,用尖石头将裙子砸破,沿着裙边,撕下了几条布,在河水里洗干净。将车前草在石头上捣烂,带着汁液包进一张在河边摘的大片叶子中。
苏以一手拿药,胳膊上挂着洗净的布料,一手拿着用叶子盛的一点水回了车上。
苏以坐上后排,祁樾舟的身体正好躺在她面前。
“祁樾舟,祁樾舟你醒醒,”祁樾舟艰难的睁开眼,苏以将叶子里装的水灌进他的嘴里。一开始祁樾舟偏头,不喝,苏以只将叶子努力抵在他唇边。“喝吧,不是什么脏东西,很干净,河里的泉水。你肯定不知道这种事,河里的水也有能喝的。要找那种从地下一股股冒出来凉的扎肉的水,它就是矿泉水。”
剩下的一点水,苏以全浸进了一条布里。
苏以解开祁樾舟肩膀上先前绑着的外套,再伸手解他的衬衫纽扣,一颗一颗。苏以的手指轻巧麻利,直到祁樾舟腰腹上那条已经愈合但还新鲜的狰狞伤疤猛然闯进苏以的眼中。
干净光洁的身体,这么一条长长的疤再扎眼不过。
顿时有一股紧绷一股麻,从心底出现直蹿上头顶。苏以头皮、面皮都紧绷着,眼睛无法挪动,冻结在那狰狞的伤疤上。
她深皱了眉。
这伤疤看样子还新鲜,苏以肩膀上受过伤,那一天天好起来的过程很缓慢。一天天的变化她再清楚不过,所以她知道这应该不会是太久以前的事,所以她想起在海岛上的那段日子,想起春木老说祁樾舟生病了不能见她。
衬衫一解开,祁樾舟半个身体都凉着,他打了个冷颤,苏以才回过神来,眼睛也才抬起来。她用湿布条清理了祁樾舟肩膀上血糊一片的伤,将捣烂的车前草带着汁液堆在伤口上,最后用一直挂在胳膊上,已经不太湿了的布条穿过祁樾舟的臂膀下缠了几圈,好好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