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心向佛只是宗晓渔的人设,不能不说,在佛教盛行的南方很吃得开,也容易博取上至领导下到民众的好感。
“无为”不是成天躺着睡大觉,而是不碰领导和各派势力的利益,凡妨碍或给他们添堵的事坚决不做,你好我好大家好即无为。
但在事关个人仕途和地位方面,宗晓渔向来很有作为。每次换届或一旦有传闻自己位子受威胁,他便会手腕串着佛珠四处找省主要领导汇报工作,强调“无欲无求淡泊名利”在港务厅的重要性,暗示自己所起的平衡作用无法取代。
港务厅在暨南经济中占比太重了,任何省领导都承受不起港务系统波动、内耗、动荡带来的负面影响,因此权衡再三的结果是默认宗晓渔继续留任。
宗晓渔确实无欲无求,从不主动伸手,但各港口管委会领导都懂规矩,逢年过节以及宗晓渔生日等必有厚礼,为结善缘,他通常客气一番后坦然笑纳。
信封很厚很厚,各港口管委会换取的就是宗晓渔“无为”。
现在看起来徐迢要求港务厅必须有所作为,怎么办呢?
梵音悠扬,檀香珠发出阵阵清香。
再三盘算之下宗晓渔打定主意:一是坚决不掺合,自己的招牌就是“无为”,倘若有为,比自己有能力有作为的干部多了去了,何必靠自己?到最后无论做得好与不好都得滚蛋。
二是立即通风报信,哪怕各港口都有特殊渠道,自己亲口告诉人家的效果大不相同,起码证明这回被徐迢逼着干的,并非自愿。
三是手捻“拖”字诀,实在拖不过去就装病,好歹躲过这阵风口。
想着想着,宗晓渔在柔和的梵音声中渐渐入定,直到被急促的电话铃惊醒。
是申冀北打来的,说得很客气:“请晓渔到我这边来一下,有事请教。”
申冀北也被徐迢给的三天期限逼得无路可退,苦思之下决定与港务厅捆绑到一块儿。
都知道港务厅实质上并没有行使业务条线管辖权,此番湎泷市委与管委会冲突当中,市委不便直接指责省直机关,管委会则把责任向上推卸,它不折不扣成为战略缓冲区。
可烂摊子还需要港务厅出面收拾。
就这样,两位省领导均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坐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