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略有些破落的街道散步,矿区的路灯时亮时暗,路面只有昏黄色的光影闪来闪去。晚上九点多沿街店铺都打烊了,网吧、烧烤、大排档等都只见百无聊赖的老板和服务员,一切显得萧条而冷清。
路过一幢倒闭的商场时,冷不丁旁边幽暗的巷子里传来急切的声音:
“越泽,越泽!”
表娘舅耿栋的声音!
晏越泽猛吃一惊,酒意顿时醒了大半,下意识退了一小步,警觉地四下张望后低声道:“是你……你怎敢在这儿?”
他很小心地不提称呼、不说名字。
“越泽,到里面说,”耿栋道,“自家外甥,我不会害你,放心!”
迟疑两三秒钟,晏越泽把手按在兜里手机紧急报警位置,深吸口气道:“好……”
又四下望了一圈小心翼翼走进巷子,耿栋也不说话带他拐弯从后面小门上楼,再推开扇防盗门等两人进来后反锁上,穿过走廊再进了间小屋子,才道:
“原来商场总经理办公室,现在我临时住,很安全,从来没人上来过。”
晏越泽道:“舅舅,你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蓝晶石矿井爆炸案是正府高度重视的大案,一定会有说法的!”
耿栋摆摆手颓然道:“我也是没办法……要能有出路何必走上这条绝路?越泽,你两个表哥没你有出息,结个婚没房没车人家凭啥嫁过来?两桩婚事彩礼用掉一百多万,全是借的!”
“啊,借这么多?”晏越泽大吃一惊。
“知道你和石老师也是靠工资生活的,还要补贴父母亲所以没好意思找你们开口,”耿栋疲倦地叹了口气,“借钱要还的,可日子过得那么寒碜哪里省得出来?麻烦的是其中有四十万‘水钱’,两年滚下来利息又十几万,我把房子、一家老小卖了都回不上啊!”
晏越泽难过地说:“这些情况……我们都不知道……”
“知道又能怎么样?亲戚之间救急不救穷,难道你帮我还债?你跟在市长后面很风光,其实工资也就那样,我没说错吧?”
耿栋惨然道,“放‘水钱’的看我真的还不起,把我叫过去说做桩买卖然后连本带利一笔勾销,就是炸蓝晶石矿的活儿。我寻思井下没人,矿反正也废了,加上前一天刚刚炸了一个好像没事儿,脑子一糊涂就答应下来……”
“人为作案痕迹那么明显,怎么可能没事?”晏越泽痛心疾首道。
“我不懂,我哪懂那些,”耿栋摇头道,“我后悔把人家大强也坑进去了,唉……最近那帮放‘水钱’的又找我,说晓得我外面还欠大几十万,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不如再干一票大的,把所有债全部还清,哪怕自己坐牢杀头起码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我听了心痒痒的,可仔细一打听又感到害怕,寻思来寻思去还是找你越泽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