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紧抱着他已经快有半个时辰了,依旧手足无措,什么都不敢做,只是垂头望瞧着梦想中的人,这般亲近。
莫邪并非在装睡,他的身体四肢完全放松,把全部的重量都交给她与大地,他沉沉的呼吸,好像静夜中暗涌的波涛,平静,而又深沉。
熟睡中的师傅,眉角不像平日飞扬,浓长的睫毛如扇,覆盖在淡淡泛红的下眼睑上。平日已经觉得师傅俊美得令人不敢逼视,这般沉静的收敛了所有棱角的他,反而更有一种意想不到的美,犹胜往昔。
师傅仰躺着,头枕着她的肩窝,脸微微靠向自己左臂内侧,右边侧脸的线条优美绝伦,高挺的鼻子仿佛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紧合着的眼睫毛整齐而浓密,他的呼吸带着草木之香,仿佛兰泽。
她犹豫了很久很久,终于迟疑的伸出手指点上他的脸颊,那柔软的触感令她的手指像被咬了似的,赶紧撤开。被指尖点下的肌肤泛出微微的白,接着淡淡的血色填补了那小小的白洼,血色愈发温暖,润泽如玉。
“真的是睡着了吗?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醒过来?
还是?这是你对我的一个考验,要是我有任何造次的地方,你马上就睁开双眸瞪着我,跟我说出一套仁义道德的说辞,然后理直气壮的跟我决裂,不再理我?
她的心不断的在挣扎与煎熬。
她隐隐觉得,师傅是知道自己心意的,但是他的态度却一直暧昧不明。他没有呵斥她不能过分亲近,其实他也常常主动来亲近自己,虽然他的姿势大方明朗,但总是撩拨得自己心猿意马。
就如现在这般,他是不是已经默许了自己的所为?但是,他要以这般的姿态交付,是不是在说明,他在熟睡中将会一切都不知道,然而在醒时,也就会忘记所有梦中发生的事情?
想起这点,玉言的心就像被一双大手拧着绞着,皱成一团。
不过是体恤自己一场单相思,一酬自己心愿而已。春梦一场,醒后各自散去,不再相干么?
玉言忽然抓住他的手,用力摇了摇,“师傅,你给我醒来!”
沉睡中的男子没有丝毫反应,反而被她握着的那只手,感觉到细腻皮肤下男子筋骨的肌理,令她再度气息不稳。
她知道在咒言失效之前,师傅不会醒来的。她一直握住他的手,师傅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他一向比自己强,他的强大体现在对某些事物无法动摇的坚固信仰,周详无比的思虑,他的强,在于他的精神境界。清风明月,坦坦荡荡,无可摧折。
即使玉言后来变得强大,但在精神上面,仍然是处于仰望的角度。
然而在这一刻,他却忽然流露出一丝脆弱,这种脆弱令到他的表现跟平日的强大形成强烈的对比,好似一只完美的花瓶忽然出现一丝裂纹,令到见到的人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