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汤?”玉言揭开盖子,瞧见里面半盅清透的汤水,半浮半沉几片半透明状的圆圆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香味倒是极佳的。“是鹿茸炖汤么?”
迎柳眼睛慌乱的盯着地上:“迎柳……迎柳也不清楚……”
“连你也不清楚?”玉言挑起一边眉毛。迎柳一吓,被逼出口:“这,反正是给殿下补血的东西。”
殿下内臂罩门不知被什么凶器所伤,一直好不来,每天换下来的内裳都开了铜钱大小一朵血花,虽然失的血不多,可是天天如此……仅仅因为这样,就应该永远不原谅那个人……可他就是心软……何况这个东西真的能帮到殿下的,他还是希望殿下能喝下去。
“补血……?”玉言一时无语,低下头瞧了会儿,把小盅递到唇边,恰恰沾唇,却又放下,端着走到窗前,推窗泼了出去。窗外地上一片茸茸绿藻,得了汤水,立刻猛窜了数寸,晶莹剔透闪亮得如同宝石一般。
“算我喝了。”玉言把空了的小盅丢回托盘,漫不经心的挟起个虾球。
看来殿下已猜到这汤是谁做的,她宁愿泼了也不喝,她宁愿泼了也不让别人喝……单纯的迎柳突然就为那盅珍贵的汤水心疼起来。
回到厨房,那紧缩在屋角的小厮扬起头来,双目直盯着他。迎柳没看他,嘴里絮絮叨叨:“算喝了,算喝了。”那小厮的眼神便炯炯的亮了起来。迎柳便叹了口气,有心要打击他,“可是根本没有效果。”自然没有效果了,都拿去养海藻了。
小厮抿了抿唇,什么都没有说。第二天,迎柳见到他又弄了一盅澄清的汤水,不知什么时候做好的,他的脸又苍白了些,双腮深深的凹陷下去,默默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布包,里面一小段白白的东西,他用一截断了的刀刃,用力在那白白的东西上削了几片,放进汤里,又放进蒸笼里炖。这盅东西少说要炖五个时辰,他今天一整天都会在这里守着,谁叫他也不肯挪窝儿。他的眼睛比昨天看见又红了一倍,教烟熏的,兴许还一夜没睡。
这一晚,玉言仍旧泼了那汤,这回却是一声不响。第三天,迎柳看见小厮拿刀削东西的手都在发抖,那段白东西只剩了半节指头那么点,很难拿捏住,有几回他的刀都削在自己指头上,他就把冒血的手指送进嘴里衔着,拿出来的时候,不冒血了,伤口也不见了。
第四天的时候,迎柳终于忍不住说:“你别弄了,殿下她根本没有喝。”
“……”捏着比花生米大不了多少的白东西,不知在削那个还是在削自己手指的人,猛然抬头,瞪着迎柳。
“你瞪我干嘛……都倒了,倒了!”迎柳心一横,豁出去告诉他了,他就是心软,见不得他这番心血成空。倒不如跟他说明白,让他死了这条心,殿下是不会原谅他的。
小厮听了,沉沉的眼神闪了闪,埋头下去继续削,不知弄了多久,指头上的血干了又冒,冒了又干,终于是把剩下的白东西都削完了,全放进汤里,他抖抖索索的又放进锅里蒸。迎柳看见,他盯着炉火的眼睛,红得快比得上那任性的凤凰小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