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中康今日心情不错。他早就已经打听到了,书院对住宿方面一直迟迟没有定夺,眼下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张敏之却依然束手无策,想着等会儿将有一场好戏可看,心情十分愉悦,俨然已经定下胜负,看张敏之的眼神就犹如手下败将一般,十分不屑。
虽则如此,但是学子们并没有停止脚步,随着张敏之进开元寺。越过大殿,是一个园子,四周布了一些大石头,上面刻着的是各种诗词文字,其中不乏佳作,还有一些奇怪的文字,想来应该出自异域访客之手,其中,以一块大石碑尤为显眼。众人纷纷好奇,想着这一篇奇怪的文字到底出自谁人之手,竟然有如此待遇,单独立碑。
问小沙弥,小沙弥只是摇了摇头,说道:“这块碑文已经在这里很久了,一直都不清楚出自何人之手,只知道是本寺第五代方丈游历归来之时所带之物,但是那位方丈大师归来之后都来不及留下遗言就圆寂了,故此至今不曾知道到底是什么内容。”
正在猜测之时,就有人咳嗽了一声,说道:“这是蒙古文字,出自高僧宗克巴之手,乃是他游历中原时论禅所感所悟。上书……”
梁中康正准备滔滔不绝,就听到一道略为嘶哑的声音低低地笑了一声,有明显的嘲讽之意。梁中康不自觉有些心虚,转过头一看,却见一道娇小的身影在婢女的搀扶下正走过来,帷帽上那厚厚的纱布将她的脸遮得结结实实,如果不是那道嘶哑的声音,袅娜的身姿很容易就让人浮想联翩。
但是她现在说的话对梁中康来说,可不是什么好话,梁中康有些生气:“姑娘,你笑什么?”
“公子您没有说错,这的确是蒙古文。”女子低声应道,口气不卑不亢:“事实上小女子也是不太懂的,只是上次来开元寺之后,也对这块碑文起了兴趣,就让下人拓了回去,后来才知道,这是当年楚布寺葛玛巴活佛与高僧玄静大师对答时的内容,是以空为题所抒的一番领悟,您可以看下碑文上最后一行写明,这碑上之文曾经用多种文字记录下来,这篇蒙古文字泽由其座下弟子乌可布记录。”
梁中康听得一阵心虚,事实上,他对这块碑文上的文字是一个字都不懂,之所以说出那一番话,也不过是因为之前曾经在某一本记录中看到过关于高僧宗克巴曾经在大明境内游历,留下诸多文字,听小沙弥一说,估摸着这群人也不清楚,又因为他曾经在梁常侍处读书,见过蒙古文,而碑文中又有他熟悉的宗克巴三个字,便装模作样得来忽悠,却不想话才说了一句,就被人迅速打脸,是以,脸色有些难看,却又十分不甘心,冷冷说道:“既是如此,姑娘必然是知道上面写的是些什么内容,不若为大家解惑?”
少女不假思索应道:“这上面说的是……”只说了几个字,她蓦地又停下来,顿了顿,而后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小女子也看不懂,是有请人译成汉文,但还没有背熟。”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说道:“又在瞎闹了。”
众人循声而去,就见到白老夫人拄着拐杖出现,少女连忙走过去,小意道:“奶奶……”
“小丫头瞎胡闹,还请各位多多见谅。”白老夫人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对众人说道。
一听白老夫人出口,众人连连摆手道无碍,梁中康被当众打脸,笑容有些勉强,那姑娘走过他的身边还发出嘲讽的笑声,她身边的家丁盯着他的眼神更是令人发抖。
梁中康心里不忿,终归不好意思和一个姑娘家较劲,吃了这一次暗亏,颇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正暗自庆幸没有被四皇子看到,就见到四皇子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他的脸上布满冰霜,冷哼一声,便摇着扇走开了,梁中康心中不禁连连叫苦。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使命,利用他的才学以及和东篱画社的关系,为四皇子招纳书院的人才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