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扬端坐在白色的木椅里,眼神好奇地打量着这件临时腾出来做治疗室的屋子。
砂锅咕咕地沸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清香中带着苦。
安扬自小在英国长大,没有服用过中药,当他百无聊赖地等了许久,差点睡着的时候,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放在了面前的桌面上。
安扬凑过去嗅,指尖触到滚烫的碗壁,触电般收回了手。
“凉一会儿再喝。”连赫听到动静,这才想起来他现在的心智宛如七八岁孩提,回头补充了句。
“这个好喝吗?”安扬眨巴眼睛问他。
“好喝。”药渣包起来扔进垃圾桶里,连赫随口糊弄他。
收拾好残局,连赫再回头,只见安扬已经尝了一口,啪地摔下碗,被苦得五官扭曲,伸出舌头发出悲鸣,“呜……”
连赫瞧碗里还剩了一大半,继续面不改色地哄他,“快喝吧,喝到后面就甜了。”
“你是骗子!我不跟你玩了。”说着,安扬站起来就要走。
连赫一把拽住了他,可是安扬常年打曲棍球,手臂力量大得可以,连赫扒着门好不容易才将他硬拉住了,累出了一脑门汗,没什么好气地重申道,“快喝。”
这药可煎了一个多小时。
安扬的衣服被扯得凌乱,他坐在椅子里抿起唇,眼底全是抗拒,“不喝不喝不喝不喝!”
“操……”连赫忍不住低咒了一声,要不是他欠着季龙城一个大人情,他真想撂挑子走人了。
他堂堂一个军队医院的中医科副主任,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得个空,竟然还得在这儿哄孩子。
安扬扭过头去,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连赫端起药碗,往他嘴里塞。
“快点,冷了还得重新煎。”
他这种生硬的话任何小孩都不愿意听,安小孩也不愿意,苦涩的碗沿顶到唇角,他冷不丁一抬手挥了过去,药碗哐啷地一声在地板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视线在满地的黑汁与安扬毫不羞愧的脸上转了一通,连赫捏着拳头深呼吸了半天,才克制住自己打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