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乃摸摸脑袋,遮丑的小帽子已经被风带走,不知落在了哪条街道上让过路的车辆尽情碾压。
风吹得脑袋晕乎乎的,把他的气也吹漏了,他很安静地让安扬带着他去拆了线。拆完以后,医生随口说了一句,受伤的毛囊以后长不出头发了,缝线的那几处可能要植发。
宋乃还想说什么,后边的患者已经等不及了,几个亲属夹着一个大爷乌泱泱挤进了诊室,宋乃只得退了出去。
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了,一屁股坐在人来人往的楼梯间里,眼眶慢慢红了。
罪魁祸首就站他身后,毫无愧意地说着假惺惺的安慰,眼角一晃,他从斜后方递了张纸过来。
宋乃偏过脸去,不理他,那纸就不依不饶地往他眼角戳,你追我赶的闪躲中,餐巾纸硬硬的尖角戳到了柔软的眼球,宋乃的眼泪一下子就被逼了出来,他烦躁地去格那只手,讨厌的手终于消失了,可他的眼泪却越落越多,打湿了卡其色的短裤。
他本来心情就不好,安扬的出现简直是雪上加霜。
宋乃深呼吸一口,站了起来,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和被蜜蜂蛰肿的脸顺着楼梯往下走,两个晃动的影子投在墙上,重叠交错,是安扬一直跟在他身后。走出拥挤的门诊大楼,阳光下,一排又一排的出租车,中午的时候,在三甲医院门口等生意的出租车很多,一辆空车揺下车窗,出租车师傅挥手叫四处张望的宋乃上车。
宋乃刚迈出一步,安扬故技重施,扛起人直接往自己的车后座一塞,飞快拧动油门,机车轰地贴着地面飞出去,驶上了离开的路。
宋乃快气死了,可又不敢撒手,情急之下,亮出兔牙一口咬上身前人的肩头。
啧,兔子急了也咬人啊。
隔着衣服明明不疼,安扬故意发出夸张的一声“嘶——”,拖得老长,宋乃一僵,松了嘴,布料上沾着亮晶晶的唾液,撒完气的兔子不好意思地用手蹭掉了。
宋乃晃晃他的衣服,“放我下去,我要回去了。”
安扬没有犹豫地说:“行。”
熟悉的街景倒流一般从身侧飞过,宋乃松了口气,可在经过一个路口时,车头一拐,突然驶上了内环高架,轮胎一挨上平坦的公路骤地提速,连接穿过一个个的隧道,头顶不断闪过昏黄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