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这地方度过的每一天,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在提醒她与陈啸之的距离。
和她同岁的、互为初恋的陈啸之在她曾经赤子般地爱过的领域大展鸿图,闪耀犹如一颗出现在太阳系的新恒星,而沈昼叶苍白地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他可能已经有了交往的对象,可能已经结婚了,也可能像她国内实验室的师弟一样,早已有了孩子。
沈昼叶有点好笑地想起她师弟在写毕业论文的时候媳妇工作忙,他只得一边写一边奶孩子,甚至被迫将婴儿抱到办公室来。沈小师姐在午休时抱起小小的一团小奶娃,婴儿还没断奶,而她在鼻尖闻到一股轻微的奶臭味。
是,不知不觉到了这岁数。师弟都有孩子了。
未曾重逢时,沈昼叶总觉得陈啸之是静止的。
脑海中他的相貌停留在2009年的春天,总是个十五岁少年的模样。高而瘦,摸上去却十分结实,打球的时候会因为自己的一声“加油”而抢上去三步扣篮。扣上就会冲到她身边,用身体将她拢在阴影里,惬意地眯着眼睛,让小女朋友踮起脚尖儿。
总是那样。
——不踮我就拧你耳朵。少年陈啸之恶劣又亲昵地对她说。踮起来要做什么你知道吧?你这个矮子。
可是在重逢的那一刹那,薛定谔的盒子打开,十年切切实实地降临在了她的面前。叠加态被破除,波函数坍缩,鸿沟终于出现。
她爱过的男孩站在她过去所梦想的地方,年轻且一直气盛,仿佛从不曾被磋磨过。这人有女朋友了吗,结婚了吗?会不会已经生儿育女了?沈昼叶没有问过,但每次想起,都有种难言的酸胀。
可是这么多年的人生与磋蹂令她学会了无视这种酸胀的心——沈昼叶的人生已经有过许多酸胀难忍的时刻,她也曾在许多夜晚和白天,在熟悉的或是面目全非的世间想起陈啸之这个人。
——但是沈昼叶全挺了过来。
这甚至都不是个新奇的事儿。
……
“我朋友周六有个派对。”加勒特笑道:“音乐啊,饮料啊,还有一些很好吃的小点心——也有很多有意思的人。你知道么,你应该和我一起去。April,你周六有时间吗?”
沈昼叶坐在他对面,阳光落进她软软的头发里,她想了想,十分困惑地说:“那天我白天应该是有事的。”
加勒特笑着以指尖在桌上一叩:“派对是在晚上,结束时间大概十一点左右,来参加的都是我的朋友,结束之后我会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