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商人,王陆杰说的也许有些道理。但是,他不知道傅群幼和图图的事情——任为已经和张琦沟通过了,却还没敢和他沟通,所以,任为和张琦不会像他想得那么简单。
显然,对于萨波风格的葬礼,来宾很不适应。
大家并不像任为和张琦一样,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不合时宜的细节——因为一切都不对头,或者说,一切都很新奇。大家站在草坪上,有点不知所措,只好静静地观赏歌舞,偶尔啜一口酒水,少数人在低声交谈,脸上带着狐疑的表情。
傅群幼的长女傅云生、长子傅潮平还有次子傅江涌站在一起,也在静静地看着那些姑娘的曼妙舞姿。
傅云生看起来温文尔雅,不过有些憔悴,脸上带着泪痕,父亲的去世显然让她很难受,不时会抬起手抹一下眼泪。
傅潮平的长相看着也很斯文,既不像父亲那么霸气自生,也不像弟弟那么痞气环绕,带着一种严肃,也可以说是压抑——感觉上,并非因为这个葬礼,而是一向如此。
傅江涌看起来则像往常一样,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脸呆萌的表情,正在直勾勾地看着跳舞的姑娘们。不过至少,他今天穿了正装,胸前那一大串乱七八糟的挂件也消失了,看来他还是明事理的,知道在这个场合最起码的礼仪。但是,谁知道呢,也可能只是被哥哥姐姐要求了才这样做的。
刚才,傅家姐弟三个陆续到前面去,对大家讲了几句话,缅怀父亲,感谢来宾什么的。傅云生很动情,几乎哭了出来,傅潮平很压抑,除了略皱着眉头,就算是面无表情了,而傅江涌则有点不知所云,甚至还呵呵地笑了两声。
“几个孩子里,那个傅潮平,和老先生的关系最不好。”王陆杰对任为和张琦说,“我认识他们很多年了,知道一些他们家的事情。潮平的专业是心理学,博士毕业以后在一个智力障碍学校做老师,每天就给一些智力障碍的孩子们上课和照顾他们。不是小孩子,是十六七岁的孩子。他很喜欢那个工作,虽然很累,也没有什么前途,但他很有成就感,觉得自己被人需要。”
“除了工作,潮平喜欢音乐,特别是重金属之类的,吵吵闹闹的那种,别看他严肃,上了台就不同了。”王陆杰接着说,“他很年轻的时候就和朋友搞了一个乐队,二十多年了一直没散,有时到酒吧演出。他不太爱说话,但说起音乐来能多聊几句。可是,傅老先生不喜欢他这样,曾经强迫他和自己一起做生意,学校老师的工作也没了。潮平热爱的工作和业余爱好,可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一直被傅老先生所压制,所以他挺压抑的。”
“后来,他终于还是和老先生闹翻了,从家里搬了出去,很长一段时间不怎么和家里来往,也不要父亲的钱,就靠乐队那点儿演出的微薄收入生活。”王陆杰继续,“潮平也没丢下工作上的理想,后来和朋友一起搞了个公益学校,也是照顾智力障碍的孩子。这么多年,乐队不出名,搞公益又花钱,他的生活其实很紧张,但他从来没有找父亲要过钱。不过他姐姐,傅云生,应该给过他不少帮助。傅云生早就嫁到国外去了,之前我也没见过,今天第一次见。听说她人很好,潮平和江涌都很喜欢她,也尊重她。他们的母亲去世得早,对这两兄弟来说,这个姐姐可能就像母亲一样。”
“傅江涌怎么会是这个性格呢?他哥哥、姐姐看起来都很斯文啊!”任为问。
“斯文?傅老先生也不斯文啊,其实江涌最像傅老先生。”王陆杰说,“不过,江涌从小就不务正业,一早就是飞车党,和老先生吵架很凶。潮平虽说压抑,但是不敢吵架,江涌可不管这些,什么都敢。他其实很聪明,不像看起来那么浑,就是一路逆反下来,到几十岁了毛病还没好。我看是装的,当然也可能就是习惯了而已。主要是他这副样子的话,他父亲烦他,就不管他了。”
任为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王陆杰关于傅群幼和图图的事情。他稍微有点怀疑王陆杰是知道的,但感觉又不像。
“哎,他们过来了。”王陆杰说。
傅云生、傅潮平和傅江涌正在走过来。
“任所长,张所长,陆杰,这里人太多,老爷子朋友多,没顾得上你们,抱歉啊,十分抱歉!”傅江涌说。
他的手臂伸出来在空重划了一个圈,“跟你们介绍一下。我姐姐傅云生,我哥哥傅潮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