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特难道没有撒谎吗?”丘比什问,“如果这么简单,他之前为什么不回应呢?这件事,五十年利益考量周期和一年利益考量周期有什么区别?又何必要拉上KillKiller的空体置换一起公投?”
“是啊,”莱昂纳德神父说,“把公众当成点钞机和傻子确实有点难听,会让大家不高兴——可有什么关系呢,公众难道不会认为那是在说他们的邻居而不是自己吗?”
“除非——”任明明说,但又停了下来,似乎很难说下去。
“除非什么?”丘比什问。
“除非,SmartDecision本来就希望利益考量周期变成一年。”任明明终于说。
“你是说,我们被利用了?”丘比什问。
“上次说,我们被KillKiller利用了,”莱昂纳德神父说,“现在又说,我们被SmartDecision利用了?”他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喃喃自语地说,“看来,我缺乏自信心是错误的,我们的利用价值很大,很多人对我们满怀期望。”
“格兰特为什么要这样做?”丘比什问。
“不是格兰特,是SmartDecision公司。”任明明说,“你想不想知道,在一年的利益考量周期之下,格兰特到底会干些什么?”
“因为好奇心吗?天哪——”莱昂纳德表示难以置信。
“不。”任明明否定了他,“因为要做产品展示,不是给自己看,而是给全世界看,展示出硬实力,而不是嘴炮。”
“产品展示?”莱昂纳德神父重复了一遍,显然很惊讶,盯着任明明,愣了半天,然后伸手慢慢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我的上帝啊,原谅人类吧——不过,这话怎么理解?”
“就像社会学、经济学或者心理学,它们从来都不是严谨的科学,因为没有办法做实验,不能实验某种做法能否推动世界大战,不能实验某种政策能否制造经济危机,也不能实验某种教育能否塑造多重人格——只能从历史中找出非常有限的那么几个例子,总结出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然后就把它叫作规律,用于预测未来,无非是经验主义而已,从来不符合所谓的科学方法论,谁也说服不了谁。”
“可以比一比谁的嗓门大,谁的脸皮厚。”莱昂纳德神父不以为然,“这些学科为很多人提供了上升阶梯,否则像我这样的蠢家伙,如果只考数学,这辈子早就已经结束了。”
任明明看了看他,继续说:“SmartDecision显然不满足于做个嗓门大的蠢家伙,它们要做实验,展示出格兰特能够根据不同的情况做出不同的决策,利益考量周期当然是一个最重要的实验参数。而在现实中,这个参数无法大范围调整,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将利益考量周期设为一年——除非出现极端情况,SmartDecision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极端情况,等待这样一个机会,而我们创造了这个机会。”
“所以,只有在一年利益考量周期的情况下,格兰特才能说出其实平淡无奇的关于隐私的事情,这很可能是一个出厂设定。”丘比什说,“SmartDecision公司早就料到,这是最容易被触发的开关。”
“也许三年就可以,也许还有别的开关。”任明明说,“只是我们恰好在一年这个点上触发了这个开关。”
“疯了,彻底疯了,万恶的产品经理。”莱昂纳德神父又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上帝啊,原谅人类吧,原谅产品经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