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条件的,有条件的。”张理祥赶快说,“对不起啊,任所长,我给你们惹麻烦了。一直想跟您说一声抱歉,可是没机会。”
确实没机会,任为一直没有去探望过张理祥。任为倒也不是对他有多大意见,恨到了不愿意见面的地步,只是因为一直很忙,又心不在焉,没有什么心情去见他,毕竟,很多麻烦都是从他开始的。
张理祥这人,人缘不太好,性格有点古怪,谈不上有多过分,说出话来却不那么好听,表情总是笑嘻嘻的,但却不知为什么,老透着股阴郁和刻薄。如果是简单的内向也还好了,张理祥偏偏还挺爱说话,对同事们来说,有时候躲都躲不及。
偷渡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张理祥身上,人人都很吃惊,但那是因为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干,他不应该缺钱。可是,如果说偷渡已经是既成事实,又非要从地球所找出一个嫌疑犯,让大家投票的话,多半就会选出他来。所以,地球所里,除了叶露、齐云和几个跟张理祥比较久的手下,其他人都没去探望过他。
不过,撇开性格不谈,要说技术,无论是科学原理层面还是操作执行层面,张理祥可都是一把好手,渊博、聪明、敏锐。
“什么条件?”任为问肖近浓。
任为的脑子里在转,难道要地球所做什么吗?可是这很奇怪,又不是地球所哭着喊着要检察院放人。
按照规定,如果被正式起诉,张理祥肯定会被地球所开除。从个人角度,任为并不希望张理祥受到过于严厉的惩罚。虽说那二十一个地球人违规进入了云球,但目前看来,并没有真的出什么事,何况那些人还是罪犯。
不过,那二十一个地球人占据了二十一个云球人的空体,那些云球人等于是被张理祥给杀了,这让任为对张理祥有些恨意,特别是和沈彤彤相比较的话。但每每想起在意识场发现之前,自己和地球所的同事们合谋,曾经在云球大批大批地杀人,还把那些行为称为“删除”,从这个角度看,张理祥的行为也就不算什么了。
当然,无论如何,张理祥偷偷摸摸地干这种事,让任为这个所长也太难堪了。
“张架构师必须跟我一起进入云狱。”肖近浓说。
“进入云狱?”任为很吃惊。
“张架构师的案子很难确定罪名,”肖近浓说,“其实早就超期羁押了,补办了好几次手续。他犯了罪,检察院也不会轻易放弃。我们公安机关做了工作,因为我们需要他的帮助,张架构师也愿意协助我们,所以——”他摊了摊手,“就这样了。”
“进入云狱?”任为又重复了一遍,“那不是——去干什么呢?已经有云狱管理员了,小雷干得不错啊!”
他本来想说,那不也是坐牢嘛!
“和小雷没关系。”肖近浓说,“是我们需要张架构师协助,调查那二十一个人。张架构师给他们做了意识场解绑和迁移到云球空体的手术,有些事情能够帮到我们。至于细节,很抱歉,涉及机密,不能跟您透露得太多。”
又是不能透露太多,涉及机密,真是奇怪,那二十一个人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保密呢?而且,张理祥能帮上什么忙呢?
任为又看了看张理祥,张理祥耸了耸眉毛,神情古怪,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似乎又掺杂着一些自得,刚才向任为道歉的诚恳样子早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