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发现的?”任为抬起头问道,他逐渐平静,开始思考更现实的问题。
“本来一点端倪也没有。”卢小雷说,“我很好奇,一直琢磨这事儿,后来我忽然想起一个细节,觉得不对头。”
“什么细节?”任为问。
“您在云球里的时候,我是说上次,您做纳罕那次,我观察图图的时候曾经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图图的萨波口音似乎有些变化。”卢小雷说,“您知道,我的萨波语还是挺好的,特别是听力,因为我总在听嘛。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太在意。那个阶段我怀疑图图有阴谋,听他说话比较多,但以前并没有听过太多,所以我认为可能是我感觉不对吧,什么事情也没有做,也没太多想。”
“可是前几天,我琢磨第二十二个人这事,就忽然想起图图来了,想起了他的口音,觉得很可疑。”卢小雷接着说,“于是我找了裴东来,调出了很多图图留下的历史数据,非常仔细地听了他的很多讲话,我认为我的感觉是正确的。”他的口气很确定,“升官以后到黑石城和升官以前在林溪地,图图的口音确实有所差别。差别不能算大,可确实有。不过,我们并没有保存所有时间段的完整历史数据,所以我虽然能听出图图的口音有差别,但不能确定这种差别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任为没说话,在听。
“我还发现,”卢小雷很想证明自己的推断,“图图到黑石城后不久,把他带到黑石城的几个最亲近的侍妾和护卫打发回了林溪地。我怀疑,他是害怕过于亲近的人在身边,会察觉他的异常才这么做的。而且从那以后,他安排在身边的人都是以前并没有那么亲近的属下,侍妾也都是新找来的。原来在林溪地的几位左膀右臂,他都做了很好的安排,可职位都不在黑石城。反而是索萨和斯特里,算是他在黑石城打交道最多的人。这两个人很特殊,斯特里是新近提拔上来的,其实和图图没有那么熟悉,索萨虽然和图图一起长大,但后来很多年两个人都在异地做官,常见面,却并没有总待在一起。我想,图图认为索萨和斯特里比较不容易察觉他的异常。”
“还有,”卢小雷滔滔不绝,“朝里那些官员,都认识图图甚至和图图是一伙的,当然不像身边人那么亲近,图图着力掩饰可以瞒得过去,但打交道太多了总是有风险,所以图图大大减少了在各种风月场所的集体鬼混。在林溪地的时候,图图可是最喜欢和各种官员一起鬼混的。我甚至发现了一段记录,有几个官员在背后抱怨,图图升官以后看轻大家了,虽然经常送钱送物,却不屑于和大家一起玩儿了。我看,图图不是看轻他们,而是不敢和他们一起玩得太多。”
鬼混?任为想起了自己和图图,拉斯利一起的那次鬼混。
看来,卢小雷确实做了不少功课。
“可是,”任为说,“图图没有观察盲区。”
“对,没有观察盲区。”卢小雷说,“也没有鸡毛信通讯信道,那时我负责监控,有鸡毛信通讯信道马上会知道,我确定没有。”
“所以,怎么可能呢?”任为说,“如果是穿越者,怎么可能没有观察盲区同时又没有鸡毛信通讯信道呢?系统不会犯这种错误的,我看,还是你搞错了吧!”他真的很希望是卢小雷搞错了,如果图图是穿越者,那就有太多的新问题需要回答了。
“如果仅仅是我刚才说的这些疑点,确实说服力不强。”卢小雷说,“不过,我听说图图去世的时候留下了一封遗书,是密文。图图去世时我在云狱,没见过那封遗书,我是回来以后才听说的。我还听说那封遗书到现在也没有破解,大家都挺好奇的,不知里面说了些什么。前两天,我找了裴东来,调出那封密文遗书研究了一下。”他顿了一下,“您相信吗?这封密文遗书,居然被我破解了。”
“你破解了?”任为显然不相信,“你说你破解了?密码所都没破解,你说你破解了?”
“不,不,不是我厉害。”卢小雷赶忙举起双手摆了摆,表示没有自我吹嘘的意思,“当然,也不是密码所有什么问题。关键是我们一开始就搞错了,走错了方向。遗书是一封密文,可它对应的明文不是萨波语,而是中文。我们特意把萨波语全套文本送去给密码所,甚至还包含了林溪地方言,谁知道它对应的居然是中文,谁想得到呢?而且,这篇密文的编码方法也很特别,很不容易想到。”
“中文——”任为说,感到难以置信。
虽然还不知道卢小雷到底怎么破解的,但任为明白,卢小雷既然坐到这里告诉自己,肯定不会没有根据地乱说,他的呼吸变得有点困难,“这么说,图图真的是地球人。”他说。
“对,没错,中文。”卢小雷说,“图图确实是地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