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任为问,“什么事情?”
“嗯——”辛雨同迟疑了一下,“我听说了苏彰的事情,有些人在怀疑卢小雷,特别是张理祥出事以后。”
“你也怀疑吗?”任为问。
“这个——”辛雨同说,“我知道这些事以后,做了一些调查。”
“调查?”任为有点疑惑,“你做调查?什么调查?”
“他们描述的苏彰,让我想起一个人。”辛雨同说。
“什么人?”任为问。
“是这样,”辛雨同说,“您知道,我以前一直做基因编辑的研究,也在一些医院出诊,做基因编辑手术。”
任为知道,就是因为她做得太好,太出名了,后来才不得不完全离开这个行业,连动植物的基因编辑都不能做了——没有动植物基因编辑机构敢收留她,以免被怀疑还在暗中从事人类的基因编辑工作。
“我知道,”任为说,“后来人类基因编辑完全不能做了,动物的基因编辑也监管得很严,你才去做知觉研究。”
“嗯,彻底放弃基因编辑的时候,我很痛苦。”辛雨同说,“离开自己热爱的行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还有一些病人正在等待手术,可已经来不及了,不能做了。某种程度上说,我违背了对病人的承诺。这些病人想做基因编辑手术是有各自原因的,这样的结果当然会使他们沉浸在痛苦里。”
“哦,然后呢?”任为不知道辛雨同想说什么。
“我记得,”辛雨同接着说,“那时候有一个男孩子,有强烈的女性认同。从十几岁开始,就一直穿女孩子的衣服,过女孩子的生活。后来,二十岁的时候去做了变性手术。”
“嗯,”任为说,“这种事情现在已经很平常了。”
“是。”辛雨同说,“但这个男孩子,或者应该说,这个女孩子,还是和别的变性人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任为问。
“她的女性认同非常强烈。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她在这件事情上有着严重的偏执。”辛雨同说,“核心点在于,她执着于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女性而不仅仅是拥有女性的外表。而这种执着,仅仅依靠做普通的变性手术是无法实现的。”
“你是说——她要改变自己的基因?”任为问。
“是的。”辛雨同说,“她要改变自己的性别基因。其实,从生活角度来说,这样做的必要性并不大。变性手术很成功,她的身体已经是一个女性的身体,很漂亮,拥有完整的女性器官,不仅是体表,也包括体内。而她所有的社会身份也都已经更改为女性。当然她还是不能自己生孩子,很多激素还需要通过药物控制。其实她自己也明白,没有必要再继续做什么,这种情况对于绝大多数变性人来说已经足够了。可她无法遏制自己内心的渴望。最初她并不知道能够做基因编辑手术,觉得走投无路,自杀过两次。后来,不知道她从什么渠道了解到我可以做这种手术,就来找我要求做手术。我劝她慎重,因为做基因编辑手术比做变性手术危险大得多。她的家人也都非常反对,其实家人已经算是很支持她了,但在这件事情上还是反对。因为基因编辑确实有很大风险,特别是性别基因的改变。您知道,性别基因看起来简单,却是人体的基础,很多基因的表达都依赖于性别基因。所以,这种手术牵连到很多基因的适应性手术,是个大手术。甚至比较而言,让人多长出一只胳膊来反而更容易,那只是一个局部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