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第三种人。不是哪位科学家定义出来的第三种人,是科学实验证明的第三种人。他们不是活人,因为活人是活着的意识场和活着的空体的结合。他们也不是死人,因为死人既没有活着的意识场也没有活着的空体。他们是第三种人,只有活着的空体,但意识场已经死亡。按照柳杨的说法,做这个判别很容易,同时打开两台示波器看看就好了。空体,只有脑电波但没有意识波,脑电波也很简单。活人,既有脑电波也有意识波,脑电波也更复杂。而死人,两者都没有,脑电波和意识波都是一条直线。”吕青说。
“所以,你们可以不用付医保了。”任为说。
“是的,”吕青说,“是的。任为同志,我们只为活人负责,你必须自己支付妈妈的KillKiller医疗费用了。”她看起来很兴奋。
“说这件事情,有必要这么开心吗?”任为有点不高兴。
吕青也马上意识到拿妈妈说事很不合适,马上说:“对不起,亲爱的,对不起。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不好,我道歉。我其实是要说,国家不会破产了。”顿了顿,她又说,“刚才说,后面还有麻烦,因为人权组织也许会认为,空体也有权获得医保。所以,后面还会争吵。不过,暂时,有一个很充足的理由,不用支付这种医保了。国家也暂时不会破产了。”
“好了,好了,接着说。”任为原谅了吕青的冒失。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儿媳妇,妈妈清醒的时候,喜欢和依赖她超过了自己。
“我们开了这么多天会,就是基于这个理论,讨论可能采取的政策草案、宣传方针、公关计划、实施细节等等。柳杨真是帮了大忙,而且真是及时!涉及的事情挺多,所以这么多天没回家。”吕青说。她看着任为,显得有点抱歉。
“没关系。”任为说,“空体很容易理解,那意识场呢?那是什么?”他着急地问。
“意识场嘛,这个就比较复杂了。你让我想想……应该怎么说……这些东西可不是我的专业。让我想想,柳杨给我们普及时的说法。”说着吕青微微扬起头,好像在梳理自己的思路。
“柳杨的说法是这样,意识场是一个由很多很多微观粒子组成的网状的结构。这些微观粒子之间,通过某种类似量子纠缠的机制,链接在一起。微观粒子本身可以处于不同的能级,代表了不同的状态,能级的跃迁导致状态的变化,进而就形成了存储和计算的机制。”吕青说,好像在背诵考试题的答案。
“听起来很像量子计算机。”任为说。
“柳杨就把这个粒子网络叫做意识场。”吕青说,“不过他也不十分确定,这只是他的猜想。现阶段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确实发现了它,并且提取了它。”
“嗯,”任为说,“粒子就是场量子化的结果,二者是一回事。那么,意识场应该是由大量意识粒子组成的,就像电磁场是由大量光子组成的。如果电磁场衰减足够就能得到单个光子,是不是说意识场衰减足够就能得到单个意识粒子?也许他发现了一种新的基本粒子——好吧,这太专业了,我们不讨论这个了。总之,我能明白他的意思。那这个意识场,和大脑是什么关系呢?”
“大脑是意识场的宿主。意识场和大脑细胞之间,也形成了一种类似量子纠缠的链接关系。柳杨说,这种链接形成了两个通道。一个通道是信息通道,大脑和意识场通过这个通道交换信息。另一个通道是能量供给通道,大脑通过这个通道为意识场提供能量。”吕青回答。
“太玄学了。”任为摇了摇头,将信将疑。
“不,是真的。”吕青说。
“那这些意识场,空间位置在哪里呢?在大脑当中吗?”任为问,“还是像电磁场一样,飘浮在空中无处不在?边界范围在哪里?头盖骨?”他稍微顿了一下,又接着问:“按照你说的,地球上有意识场的生命可很多,到处都有意识场。难道,这个空间到处都漂浮着各种意识场吗?你的意识场,我的意识场,还有厨房里蟑螂的意识场,都飘在这个房间里吗?会不会太拥挤了?会有叠加的问题吗?会传播吗?会反射或者衍射吗?会随着距离而衰减吗?”任为说着,东张西望了一下,“真闹鬼了。”他接着说。
“不知道,柳杨说他不知道。”任为一股脑问了很多问题,吕青的回答却很简单。她接着说:“大多数事情,柳杨并没有搞清楚,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搞清楚的那些事情。柳杨说,意识场和大脑进行信息交换时,会发生少许的能量泄漏。他们的意识探测仪,就是通过探测这种能量泄漏来探测意识场。目前,他不知道,意识场本身究竟在哪里。不过他猜测,很可能是在高维空间,不是我们的三维空间。你的问题,人类意义上的拥挤或者重叠的问题,应该并不存在。在实验中,这些能量泄漏,和大脑的状态变化密切相关。但从空间位置来看,涌现出来得都很突然。附近相当范围的可观察粒子,没有发生任何衰变之类的行为,更没有普通意义上的电磁辐射,也没有检测到外部辐射,所以这些能量泄漏,不可能来自于三维空间。”
“这么说,这里什么都没有,鬼不在这里。”任为仿佛松了一口气。
“不用吧,就是有鬼,你也不用那么怕吧!”吕青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