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岩粗磐般面容僵硬之人踢起地上一个爬避不及的黑袍武士,踹上空中。天然和尚被撞个正着,发出语音浑厚的叫苦,摔落人丛中间。面容僵硬之人脸未稍转,迈步往前,不意有个饭桶飞来,击在脑后。便趁面容僵硬之人转脖扫视,宗麟放出连环飞剑,唰唰掠芒,斫穿其躯,旋即撩索荡刃,拽身摔开,乍送即收,回剑隐于杖内。我看得目为之缭,有乐似觉眼亦炫然,转面讶问:“刚才炫的是什么新技艺?”
宗麟别杖回腰背,吮着犹在流血的手指,另手推我往人群里后退,惕目戒觑道:“此乃张道陵以符箓精淬的龙虎天师剑,不愧为道教传说之太上神兵,耍来甚是犀利难当,我从张鲁母亲卢龙芝夫人宅中拿到手,尚未用以实战……”有乐摇了摇扇,惑瞅道:“你什么时候去过他妈妈那里?”信孝挤在旁边闻着茄子说道:“想是与诸葛靓那伙‘白衣会’同门一起打邵氏兄弟的时候,咱们当时在张鲁家。他跟刘璋闹翻以前就住在那儿……”
一名黑袍老者越众而出,问道:“那只鲨鱼去哪里了?”信包叼烟换弹填膛,抬着袖炮说道:“哪有什么鲨鱼,却似遇到了变形怪……”小珠子在我后边嘀咕:“大家小心,那个似是某种超维变体。我从未遇到过,看来很难对付……”
“鲨鱼究竟去哪里了?”黑袍老者挤到前边觅觑道,“先前它突然从天而降,吐出七条皮色各异的小鲨鱼,我就劝你们不要拿来做菜。有些人就是太贪吃,什么都拿来吃。瞧这回吃出‘幺蛾子’了不是?”
“鲨鱼里面怎么会有七条皮色各异的小鲨鱼?”有乐摇扇说道,“你们早该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面孔晒黑的憔悴男子在兵士簇拥中纳闷道:“鱼不对劲吗?还好我不爱吃鱼,里面那七条生鱼只是为你们准备的。听说你们那边爱吃生鱼来着,对吧大先生?”
“他兄弟还没娶媳妇吗?”我小声问道,“先前听谁说其弟连儿子都有了。”
“想是生过孩子就死掉了。”蚊样家伙转面告知,“他们那里闹伤寒的人多,他有些兄弟连死好几个媳妇。”
有乐啧然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芝麻小事。没娶媳妇先有孩子算啥怪事,刘邦结婚以前不也有个庶出的私生儿子刘肥?”乱髻大汉搂猪在旁纳闷道:“那是因为年轻时候我常去曹参家里玩耍,来往密切,因而跟他家曹姬打得火热,毕竟自幼青梅竹马,不小心生了小孩,但她其实有丈夫的……这些私事你究竟怎么晓得?是不是萧何又到处乱说?”
信孝闻着茄子不安道:“不如咱们赶紧瞅隙儿离开罢,我觉萨拉丁身边的人皆似脸色难看,听说他自亦属于狠脚色,狮心王杀俘两千多人,萨拉丁便即也下令屠戮其治下的耶稣徒作为果断回应,不知他杀了多少无辜之人?”有乐摇扇说道:“我看应该也没杀太多。只不过要做个姿态给身边那些强硬派看看,毕竟他作为首领,不好无动于衷。他统治很多教派混杂的地方,既然要收税怎能将人杀没了?把领地弄萧条,搞到千里无鸡鸣,生意还怎么做、市道还如何维持、军费从哪里来?其实这些事情,我哥最懂。你爸爸常说,不能涸泽而渔。水至清则无鱼,池子太清朗反而不好。统治者有洁癖未必是好事……”
“我就知道没好事,”青年教士沉着脸说道,“看这些人一来就把这里搞到乌七八糟。凭什么请他们吃生鱼?先前若把那七条小鲨先烤了,便知有无异常……”
“其实吃生鱼是魏晋那时遗留下来的传统吃法,”宗麟转面说道,“东晋名士最爱拿生切鱼片拌料下酒吃,后来在我们那里发展成更精致的‘刺生’之类吃法。然而其实我不怎么喜欢做得太精致……”
“因而我根本就没让他们认真做过,”面孔晒黑的憔悴男子告知,“仅只随便把七条小鱼搁盘子里盖住端上来,给你自己看着办……”
说话间,一伙黑袍武士持戈围搠,面容僵硬之人振躯甩臂,多人纷从营帐后掼飞而出。面孔晒黑的憔悴男子蹙眉一指,又有一班弓箭手蒙面涌上前去,朝帐后齐唰唰发矢狙射。旋即折箭漫撒于地,纷又跌撞过来。
面容僵硬之人伸手旁摊,随着盘碟摔响之声,帐内接连有七坨模糊难辨之物飞出,粘附在其探攫的手梢,连成一根长棱般形状的棒子,但见密集粼闪的异芒流转溢漾片刻,渐似凝成尖锐之椎,与臂化合浑然一体。
众皆瞠望之间,我忽感手腕搐疼,瞥见朱痕显若剑形。兀自不知所措,小珠子冒出来催道:“抢在他构合完成之前,你先发出剑芒……”我正要挥手,有乐拉我急跑,说道:“那小侏儒又要过来了!”面容僵硬之人抬手自觑锐锋渐即形成,粗砺般棱角分明的脸廓隐约似有异辉漾然。我边奔边望,只见怪婴拿着羊腿从暗处悄蹿而出,突然蹦起,叭一下打歪面容僵硬之人的头颈,其猛难状,猝击之下,脑袋整个儿翻折于肩畔。
信包抬起袖炮轰击声中,面容僵硬之人耷拉着头转觑,怪婴猛击数下,竟把他整颗头打落。面容僵硬之人挥膀扫开怪婴,俯身拾头,正忙着要按回肩颈上,黑袍老者抱坛往前,从背后浇洒黑糊糊之状的稠物,不待那面容僵硬之人反应,倒撒一身淋漓,随即拿火把扔去,口中吆喝道:“我在波斯曾听拜火坛方面的学者提过,世上万物,无不怕火。正好这里有许多罐用以燃灯照明的黑油,大家快搬来泼它!”
面容僵硬之人随手接住火把,往人群里扔回。有乐拉我忙避,怪婴趁乱摸近,朝我飞攫道:“快把东西给我……”火把啪一声打他落地,信孝和长利抬腿急踢,有乐挤在其间亦要争踹,说道:“大家不要又跟在家里那样乱抢球,结果谁都没踢到……”怪婴抡起羊腿,抢先打在长利胯间,随即挨信孝一脚踹开。长利捂裆蹦跳,发出痛呼:“为何又打在这里,唉呀我次奥……”有乐摇扇投觑道:“因为其极矮小,打人下面最容易。”
长利兀自叫苦不迭,怪婴挨踹飞来,撞他摔开。宗麟觑准婴影,一脚踢个正着,将怪婴蹬给有乐。我抬足欲迎不及,有乐应声倒地。宗麟啧然道:“传球给你了。”怪婴倏又扑返,一头撞在宗麟胯下,使他脸色登变古怪,转到一旁呼苦。怪婴追着他张口欲咬其裆,信澄着地滚来,提足急踹,将怪婴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