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蒸熟了,”模样娇俏的小家伙从碗里拈起来说,“快张开嘴巴,让我放它进去!”
“越看越眼熟……”有乐皱起脸问道,“等一下!我可不可以让信雄帮忙吃一半?”
信雄忙躲去我后面。模样娇俏的小家伙不顾有乐挣扎,硬塞给他吃。毛发稀拉之人在旁忍痛瞠望,欲言又止,表情百味杂陈。
几个银髯乌袍之人簇拥而至,一齐行礼毕,又向我们拜谢道:“先前陛下失足落水,承蒙诸位尊敬的客人及时施以援手,照应有加,护她周全,我等感激不尽。”模样娇俏的小家伙转头说道:“哪是失足?我是故意跳下去玩水的……”为首的那个银须老者再三恭拜道:“不管怎样,都要感谢这些远道而来的朋友仗义援助于危急之中,为特拉斯塔马拉家族在卡斯蒂利亚与莱昂王国保留下了这么宝贵而且货真价实的一棵独苗。为表谢意,老朽献上这条在我家珍藏了上百年的鱼干……”
“下面有鲨鱼,”趁模样娇俏的小家伙转开脑袋,有乐赶快张嘴将她硬塞进里面的东西抠出来,拿在手上端详,正要瞅隙儿扔掉,毛发稀拉之人从旁边伸手欲接,不意被苍发蓬松的叼烟家伙抢了先,一把抓在手里,拿去嚼咬道,“这根猪肠险些让鲨鱼抢走了,幸好陛下捡回来又将它蒸得烂熟。你们不吃,就给我吃。扔掉多浪费?”
“这海里有鲨鱼吗?”银须老者捧着一根鱼干,转面怔问,“应该没有吧?我不曾在这一带水域遇见过鲨鱼……至于这条在我家珍藏了百年之久的盐腌鱼干,你们赶快拿走,不要让俄罗斯人又抢去吃掉。”
有乐和毛发稀拉之人愣望苍发蓬松的叼烟家伙咂着嘴的样子,看他一口吃掉那根肠,有乐忍不住皱起脸问:“好不好味?”苍发蓬松的家伙叼着烟叶卷棒儿说道:“咸!”
随即伸手,要拿那条鱼干去咬一口。有乐忙先绰起,往他头上拍打一记,啧然道:“想吃就先去让他们放了村姑再说。”
我也从旁说道:“放了她就把剑还给你们。”苍发蓬松的叼烟家伙在那儿咧开嘴剔着牙,犹未言语,雪氅银裘女子忽至,却并不走近,相距数步停足,朝我们盈然拜谢道:“事情刚才我已经听师傅说清楚了,承蒙诸位一路关照,帮他走到今天。”有乐他们怔然道:“师傅是谁呀?”雪氅银裘女子瞟那苍发蓬松的叼烟家伙一眼,矜然含笑,说道:“我从小就常听他提及亲历拜占廷的那些事情,知道有一班会神奇魔法的远方朋友帮过忙。”
“我不信这家伙能当你师傅,”信孝闻着茄子说道,“先前宗麟大人和那位马千户明确指出,你的路数属于燕东煌一脉。听说他在西域网罗了很多拜火教徒,其中也有人参与突厥军团攻陷拜占廷……”“未必明确,”伺随在雪氅银裘女子后边的秃头老叟垂首恭禀,低着眼皮说道,“拜占廷沦陷那年,公主未满四岁。我们辗转流亡多年,时刻仍遭追踪暗杀。有一位‘御无敌’帮过忙,带来某些逃离燕东煌控制的‘西圣’宿老,留在公主身边。公主从小聪慧过人,也跟他们学了些本领傍身。文武双全,胸怀四海,有志厚泽天下,她艺业之渊博,远非哪一门哪一脉所能概括。”
“尤其在我的悉心調教和辅佐之下,”苍发蓬松的家伙叼着烟咧嘴笑道,“相信她必能统一北陆,帮我们塑造出强大的俄罗斯民族,为天性不安份的世人踩住跷跷板,平衡东西两方,没我们不行……”
“不行,”长利拔出大剑,作势虚劈,驱退拉扯锁链之人,扶起蓬头散发的女子,转面说道,“我解不开锁链,要想帮她摆脱,还须用剑去劈……”
有乐不安道:“可是你这支剑……”话未及毕,长利先挨一脚跌开。披罩乌巾的壮汉面色铁青地纵身飞踹,又多踢了他一记。长利拿剑要拍,手腕忽遭一辫飞缠。
苍辫低垂的长者模样之人摆头避开有乐接连抛掷的茄子,甩辫拽扯长利,正要夺下他手持之剑,有张软椅破空飞投过来。我瞧见手臂朱痕隐然不显,正自懊恼:“怎么急想用时,它又不出来?”苍辫低垂的长者模样之人抬脚高踢,撩开扑面而至的软椅,忽见宗麟便在面前,袍下提足,猝发一脚踹在颔下。旁边的服色各异之人纷皱起脸说道:“哎哟,这突然一下真够难捱的!”
有乐捏着一个刚从信孝那里抢过来的茄子,欲掷又止,啧然道:“他又俨然有如‘一代宗师’附体了。”
宗麟伸足将软椅撩去身后,袍影飒晃之间,连发两脚,踢那苍辫低垂的长者模样之人晕头转向,旋即按手绰过长利所持之剑,撩刃削辫断开。只一霎间,又将剑推还长利,转身提起袍裾,再发一脚,将那苍辫低垂的长者模样之人踢开。顺势连消带打,撂翻披罩乌巾的壮汉,飘逸落坐软椅之上。长利在旁憨问:“为什么你掉过海里之后,发型还没改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