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会的金钥匙可以用来做什么?
请先来看一看这锈迹斑斑的军牌上的字迹。告诉我,上面写着什么?
z.是名,tse是姓,c是军阶,是任命日期。
然后是血型a型。
然后是ukmc.
你是否看到哪里缺了一点信息?
本该填上u或b两个字母以代表有关于一个人的信仰的地方,那里一片空白。
如果一名军人赖以为生的信仰被剥离,正义被磨灭,那么他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我周围这一群英国陆军,他们身材健硕,阳光乐观,他们拥有“钢铁情人”与“萤火虫”,有强大的皇家空军为后备,装备精良却不擅作战;热爱吃牛肉土豆,会在营地中玩扑克,听音乐,富有生活情趣,会开敞篷车带女兵在大获全胜时外出兜风,将女士捧在手心,不像别国士兵,与女士相处几乎从未出过什么丑闻;总是充满情趣与爱心,会帮助法国农民犁地。
与皇家空军与海军不同的是,他们之中大多数出身平民,你会说他们耽于逸乐;如果不是因为战争,他们也许更适合做一名妻子的丈夫,做一名绅士,而非一名战士。
若非忠诚,否则谁愿意来到战场上?这就是他们的信仰。
不似我,我什么都没有。
我无国家无爱人无宗教信仰,不学无术,一事无成。军牌终有一日锈蚀到分辨不出上面的姓氏,那么我唯一仅有的便是那一把金色锁匙。倘若有一日微不足道的谢择益无声无息死去,毕生价值一定敌不过这一点五盎司黄金。
在信仰问题上我只佩服一个人。谢鸿,我的父亲,我与他的关系其实并不如外界所见那般不和睦,他的生活方式也并非如你所见那样滑稽。
关于他的罪过,他外表看起来满不在乎,私底下游走在清真寺,基督教与寺庙间寻求庇佑,所求的是让安拉,耶稣与佛祖赐给他一名儿子或孙子。如果不是仰仗他在远东的权势与地位,这等行径恐怕足以被虔诚信徒扔石子砸死。这是我以为他最有趣的特质。
那年十二月日军登陆香港,驻扎远东的十几万英军被轻易击溃,白人被投入集中营,大部分房舍中的财物在战争中被洗劫一空。他以失去财富为代价,在动乱之中成功乘船离开香港去往北美,从此更名改姓从头做人,将他投机者的名声画上圆满句号。
在一九六二年三藩市疗养院,我出现在那里时,他已于几分钟前闭上双眼。医生与看护对此似乎十分遗憾,他们告诉我,很多年前他便已不相信我仍旧还活在世上。
他是自然死去,没有经历任何疾病痛苦。我只知他毕生愿望终究没能实现,不知道他最后二十年活得快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