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里能求到学问,回去可以前程似锦。”
我一直觉得他的回答十分有趣。甚至无需问下去,我知道他会接着说:“中国已经挨打一百多年了,那里求不到学问。”
那群不列颠未来的绅士,此刻的纨绔子弟们都来与我道别,有人拥抱我说会来远东找我,有人哭着说,zoe,你不是想成为哲学家吗?你应当留下来……
我费尽的想了想,才想起原来说过这一类话。别在意,我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谢择益做不成哲学家了,多么可惜。
那么谢择益可以成为什么?
成为什么好像都无所谓。
这就是我那可笑的悲哀的开蒙,比任何人来的都要特殊,还要残酷血腥;可是这开蒙却使我对自己的前途与人生更加困顿。这感觉就好比我在一个密不透风的黑暗角落费劲的为自己攥取氧气,努力从泥沼地中生长出来,开花结果,多不容易。可是直至死亡,却始终无人得见,无人在意。都是枉然,都是徒劳。
多么令人窒息。
若是谁愿意来陪我,以我这副了无生趣的灵魂及躯体来博得她欢心,也不失为一点希望。
她说她不想离开香港,也不想离开我。
她叫我想想办法求求我父亲。
求求谢鸿,说得多么轻松,宛如当初杨劝我向克洛泽致歉来得一样容易。
她说她爱我。可是如果早二十年,她说不定会更爱我那大发国难财,在英国人里混的风生水起的谢鸿。多么体面,多么风趣,多么会调情。
多么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