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颖慧爸爸又焦虑换了一种说辞:“我孩子能力也不行,她现在都只会问‘是什么’,还不懂问‘为什么’。人家说,小孩要是学会问‘为什么’,她的语言构造就完整了。‘为什么’对她这种小孩来说,太抽象了,根本教不会。”
徐方亭说:“我们才开始会问‘是什么’呢。”
董颖慧爸爸皱得更厉害,道:“你们还那么小,已经很好了。我们那个根本不行,刚来机构简直一塌糊涂,都不看人的。”
他的手机外放好像安静片刻,董颖慧爸爸便凑上去听,忽然又将手机递到她眼底下,说:“你听听这老师,上课到底教了什么啊!”
徐方亭讶然道:“你这是……”
“语音通话啊,”董颖慧爸爸说,“连上我小孩电子手表。”
“……”
蓉蓉阿姨又一针见血道:“你还监听啊?”
董颖慧爸爸说:“当然要听啊,不然这种孩子进去呆了一个小时,说又不会说,学了什么你都不知道。这个老师真不行,我只能让她给我小孩多讲讲行为绘本故事。”
董颖慧爸爸又继续聊他自己,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朋友,怀疑自己是个高功能,才会生得出这么一个孩子。
孤独症成因现在还没定论,只知道是先天性障碍,有家族遗传倾向,跟父母亲生育年龄也有关。
徐燕萍生第一个孩子时,夫妻双方挺年轻,家族也没听说过有疯子或傻子,偏偏一胎中奖,冲毁生儿子的喜悦。用她的话来说,只能是“上辈子造孽了”。
谈韵之这回动身早,刚好在楼下挤到停车位,便上来星春天。
胡老师把谈嘉秧牵出来,说:“今天教他认颜色和形状,掌握得挺好。”
谈韵之脸色绷起,道:“颜色和形状不是早就学会了?”
“……”胡老师个头玲珑,还不到他肩膀,似乎给那股家长气势震慑,眼神怯怯,一时接不上话。
谈韵之又说:“你们老师之间都没做好交接?”
胡老师抱着文件夹,眼眶有了湿意,嗫嚅道:“这个……领导临时给安排的……我也不清楚……我加一下你微信,晚上有空我们聊一下小孩的情况,可以吗?”
徐方亭拦上一步,掏出自己手机递上二维码,说:“胡老师,你加我吧,平常我带谈嘉秧比较多。”
谈韵之还想说什么,徐方亭抬头警告一眼,那边不得不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