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二十万迪拉姆只是代表我们盟约地诚意,金钱怎么能买来朋友间的真诚呢?”伯克尔神sè愈发谦恭。他知道他的话终于起作用了。
“你们将在药杀水止步?”伊里底密施骨咄禄毗伽可汗紧盯着伯克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再往东就属于我们?你说的话算数么?你有权代表你们地埃米尔、哈里发做这样的承诺?”
不顾乌伯达拉赫愕然的目光,伯克尔坚定地点了点头。
“呵呵,好啊,我们突骑施人有一条谚语:灵巧的嘴啊,连着的是最真的心,若不是心里的话啊,嘴说出来就没有用。没有用的嘴啊,就不能长在脑袋上,长着嘴的脑袋啊。就应该身首异处!”伊里底密施骨咄禄毗伽可汗很幽雅地将手掌划过脖子,“就应该身首异处!呵呵!”
草原地黄昏非常壮美。伯克尔伸手接着羊皮水囊里滴落的水。开始做礼拜前的“小净”,旁边地乌伯达拉赫和其他随从已经小净完毕。开始高举双手念诵两句基本教义。周围的突骑施人好奇地观望着,不远处大汗牙帐前,伊里底密施骨咄禄毗伽可汗也专注地看着这队大食人。
“你相信他们吗,大汗?”阿阙叶护问道,一双蛙眼鼓得更大,“要因为他们而开罪唐人么?”“可以相信,虽然他们有他们地目地。你没听说山地之王高仙芝正在率兵进军柘折城,讨伐车鼻施人,而北庭的唐人也正厉兵秣马有所异动。如今呼罗珊兵力空虚,惶惶不可终rì,他们害怕唐人会攻打他们,想让我们拖唐人地后腿。所以,我相信他们,至少,”伊里底密施骨咄禄毗伽可汗斜眼一扫纵马而去的黄姓突骑施人,“比起这些黄姓的家伙来,我更愿意相信他们!哼,居然想把手伸到碎叶水以西……,嘿嘿!做梦!唐人一贯袒护黄姓,也该在这个时候教训教训他们了,唐人也是欺软怕硬的土狗,我们狠揍他一顿,指不定还能换来比大食人更多的好处。不就是写个什么东西客气一番么?要是能一举恢复绢马互市,我们就有可能重新寻回苏禄大汗的辉煌……!好了,传令下去,叫贺逻施那杰那帮狼崽子们依计行事!”
头目们应声离开,伊里底密施骨咄禄毗伽可汗干笑一声,再次将目光移向礼拜的大食人,他肩膀上的猎鹰突然扑扇着翅膀,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
伯克尔立正背完《古兰经》第一章,开始手扶膝盖向麦加方向鞠躬,然后直立抬起双手,大声念诵“赞颂安拉者,安拉必闻之”。他的声音因乌伯达拉赫和其他随从的跟随而扩大,一群人整齐地跪下,双手伏地,向麦加方向两次叩首。虔诚和肃穆染透了夕阳,伯克尔一时没有起身,所有的人也凝滞不动,一齐向万里之外的圣城眺望。很好,你们终于意识到,我是你们的领袖。伯克尔心里笑了,乌伯达拉赫,小子,你还嫩得很,现在你明白了吧?
杜环满头大汗地出现在李天郎的大帐中,同行的还有一位一身戎装的少年将军。阿史摩乌古斯将李天郎面前的地图卷了起来,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李都尉,这位是疏勒守捉使赵崇的大公子赵淳之,”杜环介绍道,“赵使君嘱他听命于都尉,兼接洽与疏勒军府之诸般事宜。“赵淳之见过李将军,今rì能在名震西域的李将军麾下作战,淳之欣喜若狂!”赵淳之喜敦敦地说道,“家父再三叮嘱,令吾师从将军,多学些本事,好为国效力。”
只有西域的阳光,才能晒出这样黑红的脸膛。看着眼前朝气蓬勃,英姿矫健的赵淳之,李天郎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小将军当真将门虎子。气宇非凡!今年贵庚?”
“回将军,十九!”
“十九!好。好!正是大丈夫处世立身之时!”李天郎倘然回想起十九岁时地自己,老实说,他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生机勃勃的边塞少年。
“将军,家父还严令在下,谨尊将军号令。与众人比,不得有丝毫别异。将军若不弃,在下愿做前锋,陷阵于前,虽死无憾!”赵淳之朗声说道,眉宇间尽显大唐边关男儿本sè,李天郎暗地里叫声好。“疏勒军马,未得都护府将令,不得擅动。然在下所募五十健儿,乃本府家奴仆役,不在疏勒军府之列。请都尉随意差遣!”
“可曾经历战阵?”
“曾随父出战三次,但皆为小战。最大的一次是剿杀叛逆莫贺达干残部。斩得首级三,也算有些阅历。”赵淳之意气飞扬地说。“这次闻得李将军出征,机会难得,可让在下亲历千军万马之大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