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郎在此驻军的几个月,是疏勒最为安定的时期。就如统治此地地沙王族说的。承上天的福,疏勒土地上已经几十年没有沾染血腥了。因此,休养生息的疏勒rì益成为安西最为繁华的瓦市所在地。而对李天郎来说,疏勒是他两次重生的地方,他已经将她视做了家。是的。家。
疏勒城里的那个家如今被阿米丽雅cāo持得井井有条,正象草原上的牧人们所说地,女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温暖的家。
还没到家门口,“风雷”和“电策”就一溜小跑冲到木门前边刨门边兴高采烈地汪汪大叫,它们早就闻到熟悉的美食味道了。而李天郎则是先听见了悠扬地牧歌声,他笑了,连后面的阿史摩乌古斯那僵硬地脸上也绽开了几丝笑容。这是回纥女人在做饭等待自己男人回来时唱地歌,阿米丽雅主仆三人学得可真快。
汪汪的吠叫声使歌声嘎然而止。隐隐传来银铃般地笑声,接着是碎碎的脚步声,甚至可以听见阿米丽雅衣裙走动的摩挲。奇怪。不知怎么,此时的听觉灵敏得象兔子。李天郎心里笑骂了自己一句。战马放缓了脚步。但身体却不由自主随着马蹄的节奏一下下松弛下来,距离家门越进。酥软的感觉越亲切。李天郎下意识挺挺腰,勒住了马,他喜欢这种感觉,家的感觉。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在阿米丽雅带笑的叱骂声中,“风雷”“电策”将女主人拱来拱去,居然撒起了娇。常人要是看到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和两头巨獒勾肩搭背,不是惊掉下巴就是生生吓晕。哥丽和查默干可就没有那个殊荣,每次李天郎回来她们都不敢来开门,查默干还曾被“电策”毫不客气地扑倒过。只有阿史摩乌古斯下马来拉住了它们,哥丽和查默干才赶紧过来递上水和毛巾。
李天郎轻轻抱抱妻子,“小家伙呢?我的小雅呢?”
“她倒好得很呢!现在睡了,”阿米丽雅娇嗔地拍拍男人的胸膛,又故意夸张地耸起鼻子闻闻,“看一身脏的,还一股子怪味,不把纱米娜吓得!还不快去洗洗,再换身干净衣服。”
仿佛天xìng的感应,屋子里突然传来小李雅哇啊的童声。看你,把她吵醒了!”阿米丽雅擦擦湿漉漉的手,“没洗好不许进去!”
“胡说,我的乖女儿是知道她爹回来高兴哩!”李天郎先是假意应允转身,待公主不注意,“嘿”地一声伸手将公主抱起。阿米丽雅一声娇呼,抡起拳头捶打着自己丈夫的肩膀,“放我下来!堂堂朝廷命官,成何体统!这么脏,不许看女儿!”李天郎自是不理,哈哈大笑着抱着公主径直往女儿摇篮的屋子里去。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笑了。
七月的火烧云将天空渲染得嫣红无比。
整个疏勒城忽然间便柔和起来,甚至那刺眼的土黄也湿湿地酝酿着温存。
灼热的大地开始沁出西域特有的清凉,白天少人的街道开始渐渐热闹起来,所有的大树下都出现了铺地的毡毯和欢歌笑语的人群。水果、面点和美酒在习习凉风中和出令人馋涎yù滴的脆香,各式各样的乐器和五彩缤纷的衣裙在欢快地跃动。不管在长安还是疏勒,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不管是汉人和是胡人,都在此刻享受着安宁祥和的生活,天下苍生,都是一样。
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榆树,茂密的树冠象一把大伞,可以将整个小院都覆盖在它的yīn影下。查默干正在树下铺毡毯,而阿史摩乌古斯则小心地将纱米娜的摇篮牢牢系在树枝上。小家伙最喜欢这样在空中摇来荡去。阿史摩乌古斯纵横交错的丑脸上洋溢着少有的温情,带笑的嘴角居然哼着歌。摇篮中的纱米娜一点也不怕他,反而蹬手蹬腿地要抓阿史摩乌古斯垂落下来地那几撮稀稀拉拉的黄胡子。
这时候,有人敲门。
“哥丽,看着小主人!”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哥丽应声冲阿史摩乌古斯点点头。阿史摩乌古斯看看被铁链栓好地“风雷”“电策”,冲它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犬松弛下来,重新卧地不动。
“胡拉克yù拜见雅罗珊李将军。烦请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