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敬没有给他的爱徒送行,甚至最后一面也没让他见。
李天郎在恩师门外长跪不起,泪如雨下。
似乎已将所有的话说完,方天敬连一句临别赠言也没有。当李天郎声音哽咽地说出“恩师保重”时,屋子里只传来一声涕泪的叹息。
接着便响起了胡琴声。
这是李天郎第二次听见《秦王破阵乐》,也是第一次同时最后一次听见自己地师父演奏胡琴----他以前从来没见过方天敬演奏任何乐器,也从没听过如此艰涩愁苦的《秦王破阵乐》。
“希望乱世迟些来吧,”阿米丽雅擦擦眼泪,“真想再有聚首之rì……。”
yù哭无声,yù说还休。
李天郎就在这胡琴声中踏上了归程,不知怎么的,他竟生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痛感。永别啊,这是永别,对亲人,对长安,对中原,对自己的大唐!……。
他的心被撕裂了……。
一贯嚣张的“风雷”“电策”体察到了主人今天的心绪,老老实实地跟在马车左右,再也不敢狂奔乱吠。阿里甩着尾巴,小心翼翼地慢步领路。
晴朗几天之后,今天的天气也不好,刚过午后便yīn沉下来,不一会儿,还刮起了寒风,晚上一定有大风雪。风越刮越大,撩起了李天郎厚重地披风,啊,连天公都不喜欢离别啊!
李天郎一勒缰绳,决定打起jīng神加快脚步,尽快赶回长安高府。他刚回首招呼车夫,便注意到走在前面的“风雷”jǐng惕地停下了脚步,颈子上的鬃毛耸立起来-----这是jǐng兆!接着“电策”喉咙里也发出了愤怒地低吟。
恩,这里有危险?李天郎皱眉停了下来,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地松林,要是有埋伏,这里倒是个好地方,道路狭窄,两边都是密林。谁会在这里埋伏?只有察觉到敌意,巨獒才会如此反应。
混蛋,都是那些狗坏事!在往前一点就是绊马索,还有引弦待发地弓弩,现在算是白费了!也好,不是一直想手刃这小子么!那就硬来吧!就是多费点事!
当四名身着黑sè紧身衣的蒙面人飞跃出林时,李天郎并不感到惊讶。倒是公主惊叫了一声,赶车地车夫咕咚一声从轿架上摔了下来,吓得声音发颤地连呼“强盗!强盗!”两头巨獒嘴里呜呜有声,能够一口咬断雪豹脖子的硕大利齿森然毕现,粘稠的口涎顺嘴长流,长长的黑毛兴奋地篷起,做出随时撕咬的架势。“护住马车!”李天郎呼哨几声,命令呲牙裂嘴的猛犬,“快去!快去!”
“风雷”“电策”虽然悻悻然哼哼不已。但还是执行了主人的命令,一左一右拱卫马车。浑身筛糠地车夫躲在车底下,惊恐万状地闭上了眼睛。这里离京师这么近。居然也有强盗!菩萨保佑!脑门上有冰然的感觉,车夫摸了摸。我的妈,是那骇人大狗地口水!
阿米丽雅已经完全从初时的惊慌中镇定下来,她将手伸进怀里,握住了“花妖”短刀,随即将遮挡视线地帘子卷了起来。这是第二次有人劫杀他们了。阿米丽雅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司空见惯。
四个呈品字型的黑衣人,一sè的装扮,一sè的兵器------长长的倭刀!
看到中间一个黑衣人刀柄上菱形地羽毛徽记,李天郎脸上浮出一丝嘲讽的微笑,他轻轻一纵,背负大枪跳下马来,冲那人微微点点头,沉声说道:“名门赤贺家的子孙,什么时候学会不敢以面示人了?神影刀流从来没有如此招法!赤贺兄一心yù与李某切磋武技。大可光明正大而来,用不着这样藏头匿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