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娇喝。
丝竹又起,立部伎、坐部伎地乐舞依次出场,彩袖飞舞,锦带飘飘。
“帝宅王家大道边,神马龙龟涌圣泉,昔rì昔时经此地,看来看去渐成川,歌台舞榭宜正月,柳岸梅洲胜往年,莫言波上chūn云少,只为从龙直上天!”
十二位头戴芙蓉冠的舞伎想是坐部jīng华,将开篇一曲《龙池乐》演绎得美仑美奂,众人无不如沐chūn风,暖意洋洋。
紧接着,玉笛声中,《紫云回》余音缭绕,清响飘逸;胡琴悠悠,《凌波曲》婉转淡雅,渗人心脾;琵琶铮铮,《秋风高》云天澄澈,凉风习习;最后羯鼓长笛相合,五十名少女齐舞《chūn光好》,把个艳阳天衬得娇艳yù滴,chūn意盎然,酒酣耳热的百官们采声震天。
“这些名曲,皆是吾皇所做,当真绝妙无双,世间少有!”旁边一桌文官中有jīng通音律者,立时现场说起书来,将明皇梦得《紫云回》,龙女拜索《凌波曲》等典故娓娓道来,听得众人两眼发直,连称仙缘。
尽管对音乐不是太熟悉。但李天郎和张达恭还是一次又一次被jīng湛的表演所感染,不由自主融入其间,忘记了所有的烦琐杂事。倾心于美妙的音乐中。
稍事休息,高处的小舞台施施然走上三个人。
有眼尖地人叫道:“是乃李氏兄弟!三人齐出。必为渭川曲也!”
“正是!正是!”那说书的人乐极笑道,“必是皇上钦点,我等今rì方才有此等耳福!”
李天郎即使在安西也听说过李龟年、彭年、鹤年等李氏兄弟的大名,他们本都是龟兹国地贵族,个个都有才学盛名。入长安后成太常翘楚,极得明皇恩宠。三兄弟中,彭年善舞,鹤年、龟年能歌,尤其是三兄弟合作之《渭川曲》,尤得皇帝喜爱。也只有这样的宫廷盛宴上,众人才有幸一睹三兄弟联袂齐出地风采。特有的西域音律拨动着李天郎的心弦,六年啊,在西域差不多整整六年。经历过风霜雪雨。也跋涉过炙热险川,在那最接近蔚蓝天空的地方,心境是如此空灵。jīng神是如此纯净,灵魂里所有的沉疴几乎都被消融在猎猎朔风中……。
安西。我地魂灵归宿……。
喝彩声中。李氏兄弟向上首的皇帝和贵妃施礼,还未等他们谢幕下台。一个滚圆的胖子便摇摇晃晃地蹦上舞台。他扭动肥硕的身躯,居然灵活飞舞起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一个重逾三百斤的胖子能够跳出如此轻盈的胡旋舞,那样子就象一头踮起脚尖旋转的大象,又好笑又jīng彩。
欢笑声和喝彩声最先从黄罗伞盖下传来,接着台下的胡人藩将们狂呼应和,引得所有人都大声叫起好来。
安禄山不仅大出风头,也向百官们炫耀了他在皇帝面前的地位。“让我们为天可汗欢呼吧!”安禄山一边在台上旋转,一边端着酒杯用数种胡语冲台下喊道,“勇士们,举起你们地最大的酒碗,为天可汗欢呼干杯!”安禄山可谓表演大师,几乎立刻便将李氏兄弟的光芒掩盖下去。对于这个通晓九国胡语地前都市牙郎,让不懂汉话的蕃将们兴奋起来并不难,但能够找准时机表现,甚至以堂堂两节度使之尊甘当御前舞者,取悦天子,这般能屈能伸,张弛有度地心计,却是常人所不及地。就此一项,即可看出此人表面愚钝呆傻,实际上是一等一的当世枭雄!难道皇上居然还没看出他地狼子野心吗?李天郎细看在远处台上手舞足蹈的安禄山,百思不得其解,就算皇上一时受其蒙蔽,在座百卿,乃至李林甫、高力士之流也应该看出个端倪来呀?为什么都保持沉默呢?难道自己的判断简直就是荒谬绝伦么?
“呼呼呼!呵呵呵!”
“天可汗!天可汗!”
参宴的所有胡人都卖力地响应着安禄山的号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