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烈气极反笑:“你要为……为这么个东西……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狐妹目光空茫,“当年,我同意跟五哥走时,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敖烈忍住几乎憋得他无法呼吸的闷火,尽量平复情绪劝道:“一辈子很长,谁都有可能犯错,有错可以改、应该改……”
可狐妹未等他说完,就抓住他的衣袖,双眼汪汪地,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急切问道:“所以五哥也会改的是吗?他会变好的,就像从前一样是吗?”
沉重的无力感笼罩在敖烈心头,那一腔烈火,瞬间成灰,“……我不知道……”他别过头,“……我不知道……”
可狐妹心里却已有了答案,一个她所希望的答案,她头也不回地奔向了那房间,很快,房间里传来哮天犬的叫声,“哎呀小狐狸,你别拦我,不用担心,他多吃几个辣椒死不了的!!”
敖烈只身立在中庭,只觉呼吸困难,胸膛憋闷地想要炸开般,无法再待在这里,化身为龙,冲向了天空。
伤怒的龙吟,没有令小屋内的狐妹抬头,却引得了十数里之外的嫦娥的注意。
她本正跟杨戬,指挥大量虾兵蟹将,按图引水,忽听一声龙吟,极为耳熟,饱含哀懑,以手遮额望向朗朗长空中那渐渐远去的长影,“……敖烈?”
身旁的杨戬负手望天,淡道:“三太子似乎心绪不佳。”
嫦娥放下手,“或许和狐妹有关吧。”
“狐妹?”
嫦娥轻笑道:“你没看出来?敖烈应该是喜欢狐妹的。狐妹这丫头好是好,就是太死心眼儿了点,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也许在五哥这件事上转不过弯儿来。”
“……一个人就是一辈子?”杨戬目光轻轻落在嫦娥肩头,“……当真不能回转吗?”
弱水浩渺,长风拂衣,嫦娥抬手将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微垂了头,掩去眼中的哀绝,轻道:“曾经沧海难为水。”
可若那沧海,早已成为桑田,绝无再现的可能呢?
杨戬没有当场问出这句话,无惧天地的他,却害怕听到,令人绝望的回答。
他没有道出,但这句话一直藏在他心底,反复徘徊,计划送弱水上天的前一夜,杨戬翻看府中旧物时,发现了当年他偷偷绘制的那张无脸的未婚妻画像。
廊下风铃随风叮咚,却因为残缺,再也奏不出当年阖家团圆时美妙的乐章,断断续续,一声一声,如泣如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