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明紫的身影缓步入殿内,梦洄见之微微一服,男子颔首将修长的十指浸入温热的水中,抬首借着摇曳的烛光盯着床榻好一会,梦洄柠愿缓缓一笑,很有默契的选择沉默,在得到男人的示意后方才上前一人递帕,一人挑烛,结束一切后安静地退了出去。
龙摇内的女子未醒,紫发如瀑萦肩衬得她的眉目极其地清婉灵秀,她的身上此时仅着一袭桃|色对襟长裙,薄被及肩,屋内的烛火温暖生光,将她的睡颜勾勒得平和而安好。
夜子硕的眼里隐隐一丝情绪涌动,手已暖,取过梦洄搁在桌案的药碗,坐在榻畔,待面上凌霜之色退去,方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开口,“阿裹,阿裹?我们要喝药了。”
女子没有反应,他弯弯嘴角似乎也不以为意,温热的手顺势捂上她的额,缓缓开始疏导真气,片刻后方继续,“阿裹,我们起床了,喝完药再睡好吗?”
等待,无疑又是良久的等待,夜子硕微微吁了一口气,他无疑是心静平和的,也只有心平气和才能等来她的清醒,自己似乎也已然在时时刻刻的等待中习惯了她连日的深睡不醒。
修长的手抚摸着女子的长发,一下又一下像是帮助她清醒,这个过程虽是长久,但这对于如今的夜子硕来说已分外珍惜。
因为,在浑噩与清醒中,她始终没有放弃。
她始终,都是他的骄傲。
半响过去了,静候花屏外的梦洄也不禁焦虑起来,只有床畔的男子不急,他的耐心出奇的好,将女子的手握在掌心,平缓地唤她,直至女子悠悠转醒。
当一双漂亮至极的眼眸落入夜子硕的目光里,他终于笑了起来,亲亲她的发顶,低声道,“我们的公主殿下这一觉睡得好吗?”
方睁眼的龙姒裹脑子有一瞬的空茫,视线怎么也对不上他的眼睛,夜子硕也不急,撑起她虚弱的身体靠在怀里,女子一怔也轻轻地笑,“师父,今日殿外落雪了吗?”
端着药碗小口喂她药的夜子硕一时只是盯着她,薄唇微动,“睡着了还能感受外边天气?可见你寐得不深,是欺负师父的吧?”
男子无疑是存心逗她说话的,龙姒裹双眼含着笑意,微微偏首拂去男子肩头的浮雪,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窝进他的怀里,嗅着他安好的气息。
她清醒的时间无疑对夜子硕是宝贵的,想到这里,他的面色沉了沉。她的身体在经历那场惊天校验后,接二连三的遭到重创,人间大战无疑更是拖垮了她的全部,如今不过换了颗心,可身上的伤到底道道入骨。
这种伤,在夜子硕每每守着她的夜晚看来是那么得叫人触目崩心,他竟从不知,有这么一种痛,明明不是伤在自身,却宛如亲受。
而他们的相处却并没有外人想来的尴尬生分,二人皆是聪明默契的再不提及那日初醒约定之事,夜子硕依旧还是和从前在西海那般照顾她,如若说真要有几分改变,莫不是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一个亲吻,亦或许是眉眼中平添的那不再压抑的心疼,更或许是犹如此刻默默相依熨贴不语的时光。
夜子硕侧脸亲着她的耳际,他们熟悉的拥抱,自然的相处,这一切在梦洄眼里无疑是惊讶的,可是,转念又立即领悟,原来所谓的命系姻缘,不过是做着一切恰如其分的事。
这样的拥抱,这种相依为命的牵绊,这份熏神染骨的情谊,这样的二人,冥冥中似早已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