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玩了好几轮,到深夜应朝禹还精神亢奋,提议去银泰旁边庆祝。还是跨年夜的那个场子,去了一大撮人。不过半年,温凛环视一圈,这里许多人她都面生。这圈子里的人仿佛经历了一波换血,像当年为她开窗的那个房婧,已经不见踪影。
她也不再在边缘陪应朝禹打麻将,而是在点歌机前,帮人点歌。
洋酒一瓶瓶起开,杯子叠了一排又一排。
也不知是谁起哄,说:“嫂子不唱歌?给嫂子点一个!”
有人在醉里放声大笑:“给嫂子点首《烈女》!”
他们喊她嫂子,但并不承认她是这里的女主人。
温凛听过这首歌,杨千嬅的经典曲目,开头歌词是这样唱的:“很想装作我没有灵魂/但你赞我性感/很想偷呃拐骗的勾引/完了事便怀孕/然后便跟你/跟你到家里去扫地/让情敌跟我讲恭喜/放弃是与非/与魔鬼在一起……”
她如今搞公司风生水起,在这圈子里也见怪不怪。不知有多少十八线小演员靠着这群人,攫取一点点资源上位,玩票而已。温凛在他们眼里,和这些女演员也没差别。
歌里有多少讽刺意味在,她一清二楚。
温凛有一种天赋在。无论她心里多少盘算思量,面上永远不显,她温温然笑的时候,好像只是过分天真,“我粤语讲不太会……”温凛把一缕碎发捋到耳后,委婉推拒。
那些人连声道:“这有什么,不就听个调儿?”
“在场又没几个广东人,随便唱!”
“对嘛!唱一个——!”“唱一个——!”
杨谦南就坐在她身畔。他很少听粤语歌,可能也没听说过这一首,揽住她的肩膀说:“真不会?”
说声不会很容易,可温凛不太喜欢他这么问。她可以对很多人得体地撒谎,却在内心期盼他是她可以说实话的人。
可惜不能。
她抿住唇,一言不发地扫过这群年轻子弟。
每一件平平无奇的白T,背后一定都有一块价格不菲的标签,可那些锦绣满堆的脸,只是一张张空洞的面庞。有时她会对他们失去耐心,在一个个这样的时刻。
倏地,一个身影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