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方彦安顿在病床上,周昱合上眼,极度的疲劳和亢奋的神经勉强达成共识,让他浑浑噩噩地浅眠了一会儿。
半梦半醒间,心脏突然被针扎了一般绞痛起来,冥冥之中有道指引让他猛的惊醒,翻身下床,连鞋都没穿就跌跌撞撞地向外奔去。
北京时间,三点四十九分。
周昱跑到重症监护室外,看见了方彦通红的眼眶,也看见了…白布覆盖的周父。
像被冰桶从头浇到脚,他扑过去悲痛至极地喊:“爸——”
处理完周父的遗事,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周昱行尸走肉一样,机械地忙活了大半夜,终于被实在看不下去的周家族人给赶上车,他本来还犟着脖子不乐意,方彦及时拽住他:“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吧,身体要紧,周伯伯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你拖垮了自己的身体。”
整整两天两夜没睡过一顿安稳觉的周昱死死地盯了同样一脸倦容的方彦半晌,才松口:“……好。”
周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肩膀塌下来,嗓音干涩嘶哑:“抱歉,今晚辛苦你了,刚领完证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害得你跟着奔波。”
方彦看着这个疲惫不堪的男人,脸上终于露出了明显的情绪,他喃喃道:“不辛苦,挺心疼你的。”
可惜他声音压得太低,周昱没能听见。
回到家,周昱平躺在床上,明明已经累到极点,神经依然紧绷,他翻来覆去睡不着,闭眼就是周父灰败死寂的面容。
一个小时过去,周昱重重叹气,又爬起来去厨房随便找了点东西塞进肚,也没吃多少,胃里就直泛恶心。
他揉揉太阳穴,决定去公司。
索性睡不着,周父那边有周家人收尾,肯定都拦着让他回去休息,干躺着容易胡思乱想,不如投身工作好好放空一下大脑。
司机刘叔家里有事正好请假,周昱只好亲自开车。
这会儿是下午三点过,路上车辆少,缓缓行驶在空荡荡的大道上,由内而外的孤独感包裹得他密不透风。
车后忽然传来一阵尖锐急促的汽笛声,由远及近,转瞬间冲到周昱耳畔。
周昱一惊,后视镜里冲来一辆红色小轿车,疯狂鸣着笛。他猛打方向盘,及时避开小轿车横冲直撞的路线,没想到小轿车一头撞上绿化带,轰隆一声爆开巨大的火焰,离它最近的周昱首当其冲,被炸飞的车头挟裹着的强烈冲击波撞进绿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