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冲惊道:“百年血乌!”
“说错了,九十年的。”山人笑了笑,把血乌放到王冲身前,“店家,这能不能换几杯酒喝?”
“这不是废……”王冲干咳一声,“废客官这么大心思,实在受之有愧。”
他嘴上有愧,手上却无愧,已经捧着这株血乌跑向里间,不多时,就端着三套酒壶杯盏走了出来。
看这壶也就能装三两酒,不过七八盅的量,李长安心说:“掌柜的吃过亏后倒是学乖了,没再敢捧着坛子出来。”
王冲先给山人那桌放了一壶酒,说一句您慢用,又给顾风叶澜那桌道了声歉也递过酒壶。
殊不知顾风叶澜已将他视为破了气海四境的前辈高人,顾风连说不敢,叶澜面色略微僵了僵,按下将要起身的顾风的肩膀,“既然前辈给的,那就接着。”
顾风叶澜并未动那壶酒,虽然王冲一端上酒壶,他们就已通过酒香知道这是对修为有助益的灵酒,一般来说灵酒比灵丹更难得,但他们之所以未动,是因为山人还未动。
山人从木箧里摸出一尊铜爵,略微凝神,却放了回去,再摸出一个碧玉盏,又放了回去。
后又拿出古藤杯、犀角杯、紫砂杯、竹筒……
最后,却都放了回去,还是用桌上瓷盅斟了杯酒,“还是这瓷盅平凡无奇,能得真味。”
李长安暗暗称奇,世间竟有如此痴于酒道之人,他会怎么喝这杯酒?
本以为老农会慢慢喝,谁知他却一饮而尽,咂了下舌头,说一句先暖暖身子,那第二杯酒,才细细品味。到那第三杯酒,亦是一饮而尽,与李长安喝的先后快慢竟是一样的。
他闭目不语,良久才长长出了口气,却并未斟第四杯,只叹道:“好酒,这三杯酒让我须臾间历得寒暑之变,再饮一杯就是过犹不及。”
王冲道:“剩下的酒客官可以带回家里慢慢喝。”
山人问:“道友的酒有没有名字?”
王冲张口便准备说“鹿骨白参酒”,一旁李长安却道:“王掌柜酿的酒就叫煮雪吧,方才我喝酒时,仿若见到了洪炉一片雪,雪里一炉红,想来这名字比鹿骨白参酒要更贴合一些。”
“洪炉一片雪,雪里一炉红……”王冲怔了怔,道:“有意思,就叫煮雪吧,凭这名字,我也不计较刚才那坛酒了。”
“煮雪,这倒是个好名头!”山人眼睛亮了亮,又问:“道友方才是在跟谁说话?”
王冲不知山人看不见李长安,心中暗暗腹诽,这老农说起酒来头头是道,怎么三杯就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