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站在床边，大将军整个人躺在被子里连一丝起伏都看不出，整个人瘦得像一张单薄的纸片。
“将军您要喝点热水吗？”少年实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他不敢问将军疼不疼，也不敢扶将军从床上坐起来。
王守仁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十分温柔地轻轻地说，“你这样一说，我倒真觉得有些渴，去倒些水吧。”
少年点点头，忙跌跌撞撞地往桌子的方向走，他走得很急，他眼中的泪似乎要与他赛跑一般，流得更急。他边走，边伸出手匆忙地将眼中快要流到脸颊上的热泪抹去，他不希望将军看到他这般孩子气的模样。
桌子上摆着他很久之前就备好的茶水，他每日都会提前将这些热水备齐，就是为了防止将军万一口渴的时候没有水喝。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他拿着茶杯的手无比颤抖，颤抖得他在倒茶水的时候险些将茶水洒到桌子上。
待他好不容易倒了热水，眼泪又十分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他就像一个孩子，除了哭泣，别无他法。
“将军，这是热水，我来喂您吧。”少年站在将军的床榻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十分平稳。
“好。”王守仁轻轻点头，温柔地看着少年，轻轻地说。
少年任由将军继续躺在被窝里，取出了一个小汤匙，一口一口地将水喂到将军的嘴里。少年刚喂几下，只觉得眼睛酸涩无比。
想将军平日里驰骋沙场，好不快活，如今却要像个瘫痪一样的人般，只能躺在这里让别人给他喂水，这般无奈，怕是将军心中无法忍受的吧。
“你待会儿去把我的药给煎了。”喝了两口水后，王守仁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不紧不慢地说。
贴身侍卫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将军会突然提起吃药的事情。前几日，将军看到药，连气味都不能闻，只要一闻药的气味就会不停地呕吐。
难道如今的将军情况好转了？可以喝药了？
侍卫大喜过望，连忙点头答应，眼中仿佛盛着亮晶晶的星星。“将军，我这就去给您煎药。”
王守仁轻轻点头，侍卫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转身欢天喜地出去为将军煎药，于他而言，再也没有比将军康复更好的消息了。
待侍卫离开后，王守仁脸上温柔的笑意尽数消失，手臂处的疼痛让王守仁恨不得直接将手臂砍去，恨不得将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
他的额头渗出冷汗，方才的温柔与轻松不过是水中花月，一旦被抛入哪怕一颗石子，这镜花水月就会立即消失无踪。
侍卫刚出去不久，一直守在门外的大夫便迫不及待地走了进来。大夫方才趁着侍卫在屋里的时候倚在门外微微打了一会儿盹，将军的事情已经让他很多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侍卫刚一离开，大夫立刻将自己收拾妥帖，推门而入，刚一进去就看到将军趟在床上，面目狰狞的模样，疼痛使得将军根本无暇分心其他的事情，以至于连大夫推门进来的声音也没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