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猜不透他的想法,只知道他事事都藏在心中,从不与他人言说。
这样的人做天子自然是极好的,不露心事,不怒自威,大臣们猜不透,便会放大对他的畏惧。
但是对她来说,这个儿子的心性实在太过冷硬。
太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勉强笑着说道:“这几日眠眠在哀家身边作伴,哀家倒是忘了关心你的大事——那日选妃宴,你当真一个女子也未看中?”
萧越望着手中的茶盏出神,茶水清亮,慢慢浮出一个女子的身影,巧笑倩兮。
他晃了晃茶盏,荡出几丝涟漪,女子不见踪影,他得以定神道:“母后,儿子早先曾与您提过,儿子心中已有一位女子。”
“那位女子到底在哪?”太后一向中气十足的声音中忽然显出些苍老,她知道自己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能不住地叹气。
缓了缓,她苦口婆心道:“阿越,你二十岁了,已及冠,后宫中却没有一个妃嫔,遑论子嗣,宫内宫外都在传你不能……”
剩下的话太后没说,绷着脸喝了口茶静心。
“不能人道?”萧越挑眉接话,语气随意。
“不可胡说!”太后想阻止却也已经来不及,只能双手合十,急急地默念几声阿弥陀佛。
“父皇二十五岁才有了第一个子嗣,儿子若是早了,倒是不孝,”萧越淡淡道,“况且,子嗣一事是急不来的。”
太后还要再苦口婆心地劝慰,萧越一句话便堵住了:“母后忘了皇姐是怎么夭折的?”
太后怔了下,险些坐不稳,她双肩颤颤,捂着脸无声痛哭。
萧越也有些于心不忍,却还是继续说道:“后宫之争,如狼似虎,朕只愿与一人相守,免了后宫诸多灾厄。”
说罢他站起身要走,顿了顿又转身,道:“母后,如今您身边有了眠眠,母女情深,便不要再操心儿子了。”
他说的大义凛然:“朕心中有万民,至于情爱之事,您只当儿子还未开窍。”
太后将手拿开,脸上泪痕遍布,眼神黯淡无光,像是一下苍老了好几岁。
“哀家晓得了,”太后摆摆手,“你回吧,哀家知足,哀家知足……”
萧越疾步离开,目光如炬,隐去唇边的浅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