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走得久了,想进讨口水喝。老板是个五来岁的落魄书,据他说是屡考不第,如今已经放弃了科举,安心守着他老爹这铺过活。
老秀才进沏茶时,沈沉在铺里转了转,并没什么值得下手的旧书,他略扫过几眼就坐在了旁边瘸了一条腿用木楔垫起来的桌边了。
老秀才端着茶出来见沈沉坐着,便笑道:“我这店里怕是没客官看得的东西。”
沈沉笑了笑没答话,算是默认吧。
“我这里还几幅今人的画,客官要不要看看?”老秀才搓了搓手,“今儿都还没开张呢。”
今人虽然也出了几位名的画家,但沈沉想也知道老秀才这儿绝对不可能名家名作,看他也是寂寥一人,言谈间透露出老婆前年已经离世的消息,沈沉便点了点头,“那看看吧。”
老秀才从犄角旮旯里抱出来几个落了不灰的画轴,些惭愧地摆在沈沉面前。
沈沉知道,这明显是看他衣着不凡要坑户的内疚感。他抬手道:“我都要了。”
老秀才吃一惊,却又欢喜地地道:“客官不打开看看么?”
沈沉笑着站起身,示意高世云进来付钱。老秀才也是殷勤,找了个褐色布要来包这些画卷。奈何他人矮手短,一时没抱住,以至于落了轴画。
其中一轴,一头被老秀才抢救到了手里,另一头却落到了地,刚好把画面完全显露了出来。
沈沉的眼神自然地落在那画,随之一愣,然后忽地抢了两步跨到老秀才跟前,一把从他手里取过了那画头。
他的力道很稳很小心,既急切却又不敢不小心翼翼,怕撕碎了眼前的画。
那画面只一眼就让他想起了,风雪夜他避暑山庄接敬则则的那。
同的火塘,同的人。
那女的容貌虽然只是淡写,可那眼睛里的激动、委屈、埋怨以及最初那一刹那的不敢置信都在其间了。
老秀才笑道:“这是乐山居士的画,年前他的画还算小名气的,可后来就不见其继续作画了。这一幅是我前些年收的,近年来唯一的一幅。画得不错吧,想不到乐山居士的仕女图也画得这般精妙,这世若真如斯美人,怕是只皇帝才配得。”
沈沉摸了摸那卧云纸,再看了看落款的年月,算起来却正是他将敬则则从避暑山庄接回来的那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