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冬夜,让他冷静下来,他沉声道:“带禤海堂来见我。”
天蒙蒙亮的时候,七斤一如既往地因为饥饿而啼哭着,赵朴真迷迷糊糊地将他揽入怀中哺乳,却忽然发现车中少了李知珉,她忽然清醒了些,坐起来,听到外边仍然是安静一片,只听到远处山里传来的呼啸声,车子里软榻上李知珉的狐裘凌乱地堆着,显然他起身得非常仓促。
她有些不安地抱紧了孩子,侧耳倾听,忽然看到帘子一掀,帘外是李知珉令人安心的沉稳眉目:“孩子醒了?你安心带着,我这边有些事,小事,你别担心,有什么事只管叫人。”匆匆说完又放了帘子,转身走了,原来是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担心她起来见不着他而忧心,特意过来说一声。
赵朴真的心果然安了一半,但却也知道定然是有急事,借着火把,她注意到外边几乎所有的护卫都已站着,一副严阵以待戒严的样子,但并没有听到打斗的声音,大概还不是最坏的情形。
等到天大亮的时候,外边又有人送了煮好的热燕窝奶粥来给她吃了之后,李知珉才带着外边的冷风回了车里,车队又缓缓动了起来。
赵朴真看李知珉仍然不慌不忙地坐下来,仍然一派从容,她问道:“有什么事吗?”
李知珉看了她一眼:“母后下了懿旨,宗正寺的遣婚使带着官媒和聘礼飞马赶到了广州,将白家女儿指给了我做妾,即日便要送到长安。”他的声音沉着而冷静,仿佛一切都仍在他掌握之中。
赵朴真吃了一惊,抬眼看向李知珉,李知珉继续道:“自然是父皇的主意,他好办法,自己不出面,把这事往母后身上一推,让她挡着崔氏的怒火。我之前以为他一直猜忌我,我手里有兵权,老二有王家在,妻族母族都已是世族,不能再增加砝码,老三又还没娶王妃,断没有纳妾的礼,白家女儿不论嫁给谁都是心腹大患,所以我当时认为他应该是拖着这事,让太子另外纳妾才对。没想到还是错算了一点,他实在太贪心了,白氏这笔钱财,他舍不得放过,但是给谁他都要猜忌,想来想去,倒是有个眼瞎残疾的长子能用一用,我有那等名声在外,白家女儿真的嫁进来,就算没有饱受凌虐,也是守活寡,不可能生出孩子来,这么一来,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真正得到白家的支持,皇上却可以拿捏着白家,居中取利,倒真是好计谋。”
他声音沉而凉,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赵朴真却诧异:“什么名声在外?守活寡?”
李知珉却避而不答,垂眸道:“禤海堂带了白素山的信日夜赶路追了上来,他已经将白英秘密送往海外隐居,愿意认你为他义女,以白英的身份嫁给我,厚赠聘礼,禤海堂送嫁,顺便带些人给我在长安使唤,长安和洛阳的店铺也都作为嫁妆陪嫁,由我调度。”
赵朴真忘了之前的疑问,诧异道:“让我顶替白英为妾?”
李知珉看了她一眼:“是,他这是向我投诚,细想起来倒歪打正着,算是一条好计。这是父皇的意思,目前最好不要违逆。白家不宜暴露太早,崔氏只当是被母后截胡,不会想到白素山敢嫁个义女给我,你回去是住在长安,也无人认得你,众人都只以为是白家女儿跟着我,对你和七斤也安全,我暂时还不能让旁人知道我已有儿子,否则怕是要被人算计,孩子还小,安全第一。你放心,你在长安住着,不会和上官筠打照面,谁也不敢慢待你,若是有白家女儿的名头,上官家看在钱的份上,总不会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