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你可以挣到不止五个金币的,甚至是十个。更有可能是一百个。每一个家族都想知道这个岚;艾索尔的事情。已经有两三个家族跟我接触过了。有你的情报,加上我知道有谁会买,我们可以装满我们两人的口袋。还有一个女人,一位女士,我在查探他的时候不止一次见过她。如果我们能查出她是谁啊,我们也可以出卖那个情报的。在这一切之中,你已经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索姆说道。
错误?男人的另一只手开始向下滑往腰带。不用说,他那里藏着另一把匕首。索姆不理他。
你永远都不应该去碰那个女孩。男人的手飞快地伸向腰带,当索姆的匕首往前送去时,他痉挛地抽搐了一下。
索姆放手让他从门边落下,站了一会儿,才疲倦地弯下腰,拔出他的小刀。房门砰地一声打开,他呲着牙猛地转过身去。
泽拉往后一缩,一手捂住喉咙看着他。那个笨尔拉刚刚告诉我,她抖着声音说道,昨晚有两个巴萨纳斯的人在打听你的事,再加上我今天早上听说的我还以为,你说你不再玩大游戏的。是他们找上门来。他疲倦地说道。
她的眼睛从他的脸往下移去,看到那两个男人的尸体时,睁大了。她立刻走进房间,关上房门。这太糟了,索姆。你必须离开卡里安。她的目光落在床上,屏住了呼吸,噢,不。噢,不。索姆,我太难过了。我现在还不能走,泽拉。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温柔地拉过一张毛毯盖住狄安娜,遮住她的脸,我得先去杀一个人。旅店老板抖了抖身子,将目光扯离床铺。她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如果你指的是巴萨纳斯,你太迟了。每一个人都已经在讨论这事。他死了。是他的仆人今天早上发现的,在他的卧室里,被撕成了碎片。他们知道那是他的唯一凭据是,他的脑袋被扎在壁炉上方的尖钉上。她伸手按着他的手臂,索姆,你无法隐瞒昨天晚上你在那里的事实,任何想知道的人都能知道。再加上这两个家伙,卡里安里没人会相信你与此无关。她的最后一句话里带着一丝疑问语气,仿佛就连她,也在怀疑。
没什么大不了,他呆滞地说道。他无法自制地看着床上被毯子遮盖的身形,也许,我会回昂都。回卡安琅。她抓住他的肩膀,把他从床前转过来。你们男人,她叹道,总是这样,要么用肌肉、要么用心来思考,从来不用脑袋。对你来说,卡安琅跟卡里安一样糟糕。不论在哪个地方,你都会以死亡或者坐牢收场。你以为这是她的希望吗?如果你希望慰籍她的亡灵,就得活下去。你能否打点他说不出口。我老了,他心想。心软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沉甸甸的钱包,放在她手中,合起来,这些钱应该可以打点一切了。还有,他们开始问我的问题时,帮个忙。我会打点一切的,她柔声回答,你必须走了,索姆。立刻走。他不情愿地点点头,缓缓地,开始把几件行李塞进鞍囊。当他收拾时,泽拉才第一次仔细看了看那个半截身子躺在衣柜里的胖子,并且大声吸了一口气。他疑惑地看着她;认识她这么久了,她从来都不是个见血晕倒的人。
这不是巴萨纳斯的人,索姆。至少,这个人不是。她朝那个胖子摆摆头,这是卡里安最公开的秘密了,他是赖庭家族的人。哥迪安的人。哥迪安。他淡淡地重复。那该死的牧羊人到底把我卷进什么麻烦了?那艾塞达依到底把我们两个卷进什么麻烦了?不过,是哥迪安的人杀死了她。
他的脸上肯定流露了他的想法。泽拉厉声说道,狄安娜希望你活着,你这个傻瓜!你去刺杀国王试试看,你还没靠近他一百班就已经死了,更别说你还未必能靠得那么近!城墙那边传来一阵呼喊,仿佛半数卡里安人在齐声大叫。索姆皱着眉从窗户看出去。耸立在墙外区屋顶之上的灰色城墙上空,一股浓烟直上天际。远在城墙之外。在第一股黑色浓烟旁,有几股灰色细烟迅速互相融合,而且,出现越来越多小股细烟。他估计了一下距离,深吸了一口气。
也许你最好也考虑一下离开。看起来似乎有人在放火烧谷仓。我以前也经历过暴动。你走吧,索姆。最后看了一眼狄安娜裹在毯子里的身体,索姆拿起自己的行李,可是,当他迈开脚步时,泽拉又说话了。你的眼里有危险的神色,索姆;墨立林。想象一下,活着的狄安娜精神奕奕地坐在这里的样子。想象一下,她会说什么。她是否会让你离开,毫无意义地送死?我只是个上了年纪的吟游诗人,他站在门口回答。而岚;艾索尔只是个牧羊人,然而,我们都在做我们必须做的事,我能对谁造成威胁?当他拉上房门,挡住她,挡住狄安娜时,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忧郁而冷酷的笑容。他的脚在痛,不过,当他决然地快步走下楼梯、走出旅店时,他几乎感觉不到。
法梅镇外,一座俯瞰镇子的山顶上,一丛幸存的稀稀拉拉的灌木丛中,帕丹;菲恩勒住了缰绳。背着他那件宝贝行李的驮马撞上了他的脚,他看也不看就一脚踢在它的肋骨上;驮马吃痛喷了喷鼻息,一直后退到绑在他马鞍上的牵绳最远处。那女人本来不愿意放弃她的坐骑,就跟所有跟随他的暗黑之友不愿意没有菲恩在场保护时独自留在山上跟半兽人一起一样。他很轻松就解决了这两个问题。半兽人锅子里的肉是不需要马匹的。那女人的同伴穿越捷路、从投门岭上一个久被遗弃的灵乡外的捷路门出来,又看着半兽人准备晚餐,早吓得魂飞魄散,绝对温顺。
菲恩站在树林的边缘,打量着那座没有城墙保护的镇子,冷笑一声。一条小商队正在穿过镇子外围的马厩、马匹和马车停放场,隆隆地驶进镇子,另一队则往外走,那条被许多年的商队来往踩出来的土路扬起少许灰尘。从衣着判断,驾驶马车的人和几个骑马走在旁边的人是本地人,然而,那些骑马的人至少都配着宝剑,甚至有几个人带有枪和弓。他见过的少数士兵似乎并不监视这些算是已经被他们征服了的武装男人。
他在投门岭已经呆了一天一夜,对这些人,这些宵辰人,有所了解。至少,跟那些失败者知道的一样。想找落单的人总是很容易,只要问法恰当,这种人也总是会回答问题。男人更喜欢收集入侵者情报,就像是他们真的相信自己最终会采取他们所晓得的某些行动,不过,他们有时候会尝试隐瞒。女人么,基本上,对于继续活下去更有兴趣,而不会在乎统治者是谁,然而,她们能察觉男人无法察觉的细节,而且,一旦她们停止尖叫,她们比男人更容易开口。孩子是开口最易的,不过,他们很少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他听来的话里面,有四分之三已经被他当成神化了的胡说和谣言摒弃了,可是,现在他得收回其中一些判断。似乎,任何人都能进入法梅。当他看到二十个骑兵走出镇子时,他吃惊地发现,又有一件被他认定是胡说的事情变成了事实。他无法看清那些人胯下的坐骑,不过,那显然不是马匹。它们以一种流畅的姿态跑动,深色的皮肤似乎在晨光中稍微闪烁,仿佛是鳞片。他探出头看着他们消失在内陆方向,然后踢马往镇子走去。
在马厩、停靠的马车和圈马之间的本地人对他并不注意。他对他们也没有兴趣;他一直骑到镇里,走上它那条向着港口缓缓下降的鹅卵石街道。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港口,以及停靠在那里的巨大异形宵辰船只。街上并不拥挤,也不空落,当他在街上寻找时,没有人打扰他。这里的宵辰士兵更多。人们低垂着目光,脚步匆匆地忙碌各自的事务,每当有士兵经过时,就鞠躬,但宵辰士兵不予理会。表面上,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尽管街上有武装宵辰人,港口有宵辰船只,但是,菲恩可以感觉到暗里的紧张气氛。在人们紧张害怕的地方,他总能发挥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