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的梦想,也是执拗的梦想,明明比谁都有着更悲惨的生活,却想让别人幸福。
希望所有人都过得幸福,希望世间没有悲伤。这似乎是每一个向往正义的少年都期盼过的,也拥有过的理想,但是人生是如此得残酷,放弃也是应该的事情,这就叫成长,这就叫代价,这就是长大。
但是他却是一个比谁都天真的永远都长不大的家伙,怪人一个,持有的思想被当时魔法研究局的同事们戏称为老好人,可他就这么甘之如饴地活着,不断地拯救着,不断地做着好事,只为了让世界少一些不幸的人。
但是做着做着,不可避免的迷茫就出现了,救赎着,付出着,牺牲着,但是罪恶和悲伤仍然不可避免地重生着,一遍一遍,似乎这个世界充斥着不可避免的罪恶,似乎他做的事情好像毫无意义——直到那一天,他看到了一卷尘封已久的记录。
他收养了一群怀着正义的梦想渴望着力量的孩子,据说是一个大人物从某个海外的奴隶之塔里救出来的,并有特殊的关照,如果他们渴望着世间不再有和他们一样不幸的人,渴望有力量来让更多的人不受伤害,就给他们力量。
都是些勤奋的善良的孩子,就像他一样,抱持着那种梦想,有调皮的,有沉静的,有活泼的,有爱睡觉的……看着他们成长,实在是最高兴的事情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人和事都悄悄地改变了?那镌刻于灵魂之的伟大构想,那个让人心潮激荡的宏伟计划,那熔铸着牺牲和伟大的对所谓正义所谓善良的毫不留情地嘲讽的梦想,当它被置于这些琐碎的平凡的虚伪的无聊的回忆之中时,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得苍白与软弱?
不,我是对的。人类从根腐烂,生长出来的全是不可灭绝源源不断的恶,要想肃清这个世界让光明重回大地,那就需要从根解决问题。这些年的牺牲,不择手段的计划,被斥为黑暗佣兵的耻辱,将在这毫不犹豫地牺牲中化为甘之如饴的胜利的荣耀。
利用那卷轴记载着的记录,利用当年尼尔比特族建立的能够将黑暗转化为光明的巨大魔法礼装“涅盘”,将黑暗从人心中完全驱散,让这个世界真真正正地从根基开始洁净。
那么当年让尼尔比特族猝不及防的意外,已经被准备完全的他决意背负。
他说服了自己,他只能说服自己,因为自从十几年前的那份偶然得见的尘封的卷宗被他翻开开始,他的生命就此改变了。之前他为之彷徨为之疑惑为之愤怒的事实,在这隐秘的记录中豁然地开朗,另一条道路,一条伟大的牺牲之路,一条……让他感到真正活下去的道路。
我是对的……我是傻瓜……我莫名其妙……不,我只是将自己的梦想追逐到了最后。
“愿以后的世界,永远再无我这种可怜人……”他伸出手了,哀伤的魔力从手中涌起,注入这尘封的封印之中,晦涩的咒语慢慢响起,回荡着悲伤和执着,像是涤荡灵魂的低唱,无数泛着黑白两色的魔阵,虽岁月流逝也不减坚固的禁锢,在这混着执念的咒语中慢慢地崩解,化为飘散天际的光辉,风儿慢慢地涌起,这座坚固的石山开始震动,石块和灰尘簌簌而下,他丝毫不为所动,看着这古老的遗产,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白色的光柱,不是圣光的力量,而是来自心灵的,最美好也是最温暖的光辉,突破了石山的禁锢,突破了封印的约束,将光芒再度播撒天际,又有几道黑色的光束,缠绕着白色的光柱周围,那是从所有地方不断汇集着的黑暗,沉重而摄人心魄。
光柱冲天,百里可见。
在鸠拉狂暴的魔力和岩壁的重击下苦苦支撑的理查德停下了脚步,踩乘飞蛇与十六夜咲夜进行大战的克拉克停下了攻击,指挥着星灵将露西和响打得节节败退的安杰尔停下了追击,仍然与格雷和纳兹对峙的利萨抬起头望着冲天的光柱,努力偏折翻转着艾露撒的攻击的深夜怔怔地回头,所有人都停下了攻击或者抵抗。
他们都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当积年的努力换来了相应的成果,但却没有欢笑的声音。
因为在计划中,有人注定要背负着一切,这不是喜悦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