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望垂下眼,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她缓声道:“是啊,六年了……”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那片接近黎明的夜色,抬手轻轻握住颈间的接吻鱼项链,眯着眼睛轻声道:“夏木,就要出来了。”
夏木,一说到这个名字,舒雅望的心就沉沉地痛,这些年来,她总会梦到,梦到那个冷漠的男孩,那双空洞的眼睛;她总会梦到,他拿着枪站在血泊中,用那双空洞清冷的眼睛望着她说:“雅望,谁也不能欺负你。”
握着接吻鱼项链的手,不由自主地又紧了几分。
“那,唐小天呢?”竹子小心翼翼地问,“这六年来,你见过唐小天吗?”
舒雅望微微一怔,低下头来,长久地沉默着。
竹子看着她沉默,她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追问。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亮,舒雅望的手机闹铃忽然响了起来,她回过神来,按掉闹铃,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去上班。”
“去吧,路上小心点。记得吃早饭。”
“嗯。”
舒雅望出了家门,冬天的清晨有些冷,她拉高衣领,低着头踱步到公交车站牌,离上班的时间还早,站牌边只有寥寥的几个人,没等一会儿,她要搭的23路公交开了过来,上车,刷卡,车上的位子大多空着,她挑了个靠后的位子坐下,汽车缓缓开动,她坐在车上发呆。半小时后,车子停靠在离公司不远的车站。
舒雅望走下车,走进离车站不远的早餐店里,点了一份水饺。她坐在座位上等着,透过店面的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见马路对面的人,她远远地望着,有些微微失神。三年前,她在那对面见过唐小天,那时,她离家三年,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去了哪儿。中途有一次,因为太想念母亲,所以忍不住给她打了电话,舒妈在电话里偷偷哭着,让她好好照顾自己,想开了就再回来。
舒雅望只能在电话这边连连点头,舒妈告诉她:“你走了以后,小天还是天天给你写信,放假了,就天天来家里。他说他不嫌你,他等你回来。”
舒雅望紧紧地握着电话,咬着嘴唇低声道:“让他别等我。别等。”
“雅望啊,小天给你写了好多信,我给你寄去好不好?”
“不,妈妈,别寄给我。”舒雅望连忙拒绝,她害怕看见唐小天的信,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想他,怕自己没办法坚持,怕自己背叛在牢里的夏木。
可是即使她拒绝,舒妈还是将大大的一箱子信寄给了她。她没敢拆,一封也没敢拆。她将它们包了一层又一层,深深地藏在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