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柘身形笔直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目光有些茫然。
从来没摘下的金丝眼镜此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依旧反射着头顶吊灯冰冷的光。
向来高大冰冷的他此刻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嘴唇苍白得几乎要与肤色融为一体,在雪白的医院墙壁的映衬下,曾经那样高大的人,却显得分外虚弱。
简柘有些恍惚,仿佛自己陷入了一场冰冷的梦镜中,凉意从指尖一直传到全身。
胃癌晚期。
从医生口中说出来的话,像是隔着梦境传来,以至于他只能看见他不断开合的嘴唇。
简柘抑制不住地从喉头溢出一丝似哭的哽咽,才出口,便被死死地压下。
他咬着唇,身形不自觉有些颤抖。房间像是加了压,沉重地令他喘不过气来。
在一边忙碌的护士注意到眼角红红的简柘,又想起病床上男人的病情,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她递给他一张纸,然后沉默着端着医疗托盘离开了。
简柘很深很深地吸了口气,再慢慢吐出。
简父的眼睫颤了颤,缓缓地睁开。
失了眼镜,他的眼睛有些茫然和混沌,却也比平常温和不少。
他的度数挺高,即使简柘就站在床边,也只能看见一个穿着蓝白色衣服的人影,约莫是校服,有些熟悉。
他有些不可置信,下意识轻声道:“依岚——”
简柘抿着唇把眼镜递给他。
在出声那一刻,他就反应过来,戴上眼镜,也不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