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只脚踏入实验室之前,有人匆匆前来告诉他,“那个沉睡多年的实验体醒了。”
“哪个实验体?”他听见自己这样问。
其实他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于是他再次穿过回廊,往上一层,去了负二楼的医疗部里。
“郁部长,就在里面,”有人低声这样跟他说:“本来就是损耗太过,多个器官都开始出现了衰竭的症状,如果他不醒的话至少还能勉强再撑一到一个半月左右,但是现在……”
“还能撑多久?”他这样问了一句。
“……不到六个小时。”
“嗯。”他应了一声,抬脚步入那个隔离室里。
床上躺着个人,身上插满各种管子,衣不蔽体,头发花白。
心电监护仪发出的声音很紊乱,对方瘦得就剩一把皮包骨,很迟钝似的,他在旁边站了许久也不见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转过来。
这是最后一面了,他这样想,真狼狈啊。
但是导致对方这么狼狈的罪魁祸首还是他,于是他收起了面上的神情,叫了对方一声:“阿棠。”
苏柏棠全身上下能动的大概只有他那双眼珠,于是在听到一句熟悉的唤声后,缓慢的移动了一下眼珠,却因为仪器遮挡而看不到郁华舟的脸,只能看到他垂下来的一截手指,修长细润,一如曾经十几年前的郁华舟。
“好久不见了,阿棠,整整十五年。”
苏柏棠没吱声,瞳孔有些涣散,他的五感退化得厉害,连带着郁华舟的声音他都听得不太真切,忽远忽近的。
郁华舟看着他,忽然想到这是最后一次了,于是想伸手去摸一把他细软的头发,但是最后手都伸出去了,又想到对方体内被注入过的各种实验病毒,将手收了回来。
“真的是太久了,这些年来每天都在对着你这张脸,我都快要忘记十五年前的你长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