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然地蹲到了街角,我狠狠地捶了自己一巴掌,陡起的疼痛,让我相信,这一切,真实得让我在阳光里踡成一团。
“哥们,来一根。”
眼前突地出现一根皱巴巴的纸烟,一个嘻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抬头。
几如一个翻版的自己:蓬头,烂衣,黄牙,皱成一团的小脸,倒是眼珠子灼亮,抬手送到我鼻尖一根香烟,我闻到了浓重的口气。
没有接,我木然地摇了摇头。
皱巴脸熟练地反手叨到了自己嘴上:“哪块的?新来的?”
我脑子快速地运转,一下明白,老天,这把我是当成了乞丐吧。学校看野书,知道乞丐这活路也有头,还分块,莫不是他误会我乱闯了他的地盘吧。
本能地浑身一紧,挪了挪身子。
皱巴脸啪地点燃香烟,深吸一口,伴着吐出的烟雾嘿然一声笑,反是朝我更贴了点,嘴凑到了我耳根:“兄弟,瞧你好多天没打到食了吧,想不想发财?”
我更警沉了,想站起来离开。
手臂却被皱巴脸一把按住,跟着另一只手举过头顶一晃,变魔术一般,从另一边的街角开过来一辆小巴车,嘎地一声停在我俩面前。
这下我可看清了,车后挡喷着几个红字:全国追债!
哇呀!我猛地拉开皱巴脸的手,人在最危急时所有的清醒会回来。我只是被我昨晚到现在突然的变故搞晕了,可脑子没坏掉,再怎么说,我也是正规正炬考上的大学生。
很清楚,我现在在别人的眼里,连“流氓”的资格也没有,根本就是一“盲流”,这是拉我入伙当追债的炮灰啊。
拔腿就走。身后传来皱巴脸恶狠狠的声音:瘪猪,给路不走,饿不死你!
顺着街根几乎是一路小跑下去,又狠狠地捶了自己脑袋两下,内心里一个声音泛起:金海洋,你可醒醒吧,承认现实吧,怎么着也得活在当下,不然,真被当盲流给收拾了。
前面热气蒸腾,街边卖馒头的。下意识地伸手进外口袋里,咦,有东西,掏出,居然是两张十元的纸币,叠得整整齐齐。
眼睛一热,是真心的。整齐的程度,可以想到放进去时的郑重。
想起江怡莲那两抹红晕,还有我妈说的“家里只有一千块钱救急了”,我又想打自己。江怡莲嘴里恨不得我死,但心里,还是如所有的小女人一样,心里有我这个“她的男人”,能在我嘴里说出“悔改”后,就立马有了“温存”的表示。